音调高亢、急促,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我能感觉到我的舌头在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卷动。
那感觉,就像是让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去说一段绕口的粤语。
我呆住了。
这是什么方言?
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李老板也懵了,他张大嘴巴,看着我,又看看我爷爷。
“马……马大爷,您孙子这是……说的是哪国鸟语?”
爷爷却一脸凝重,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仿佛能听懂这串胡言乱语。
我说了大概有两三分钟,那股力量才潮水般退去。
我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一个货架。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爷……”我虚弱地喊了一声。
爷爷没理我,他走到李老板面前,表情严肃。
“李老板,我再问你一遍,你最近,是不是辞退了一个姓王的南方工人?”
李老板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嘴唇哆嗦着,支支吾吾地说:“马……马大爷,您……您怎么知道的?”
爷爷冷哼一声。
“刚才仙家已经把事情问清楚了。”
他指了指我。
“刚才那不是鸟语,是那个工人的家乡话。仙家说,那个工人干活的时候受了伤,你不但不给赔偿,还把他赶走了,连工资都没结清。”
李老板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我……我……”
“那个白影,不是鬼。”爷爷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是那个工人的老乡,半夜潜进来,想帮你把仓库里的货整理好,希望你能念他一点好,把工钱结了。结果被你的保安当成了鬼。”
“至于机器半夜启动,”爷爷顿了顿,“那是线路老化,自己短路了。跟鬼神没半点关系。”
整个仓库一片死寂。
李老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他扑通一声,真的跪下了。
“大爷!我错了!我不是人!我猪油蒙了心!我马上!我马上就把钱给人家送过去!双倍!不,三倍!”
他一边说,一边扇自己的耳光,啪啪作响。
我站在旁边,彻底傻眼了。
我低头看了看口袋里的录音笔。
它忠实地记录下了我刚才说的那段“鸟语”。
一段我本人根本不会,也从未听过的方言。
我的科学世界观,那道刚刚被勉强糊上的裂缝,此刻,崩塌得更加彻底了。
事情的后续很简单。
李老板痛哭流涕地忏悔,拿着钱去找那个被他辞退的王姓工人。
据说他不仅补了工资,还赔了医药费,另外给了一大笔补偿金。
工厂的“闹鬼”事件,也就此平息。
回家的路上,我一言不发,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我反复播放着那段录音。
那陌生的方言,从我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感觉诡异到了极点。
“爷,刚才那……真的是仙家说的?”我终于忍不住问。
“不然呢?”爷爷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你以为是你自己说的?”
“可……可它怎么会知道那个工人的事?还……还会说他的家乡话?”
“仙家有仙家的本事,不是我们凡人能揣测的。”爷爷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