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
两个字，掷地有声。
“参军？！你疯了？政法系的高材生去当兵？从大头兵开始熬？”
“祁同伟，你想清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诧异，不解，甚至带着一丝看傻子般的怜悯。
祁同伟却只是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而生硬，没有丝毫笑意。
他没有解释，也无需向任何人解释。他推开几乎没动过的早餐，站起身。
“我去意已决。”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留下身后一片哗然和议论。
他走得很快，很稳，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即将投入战场的旗，毅然决然地背离了这条世人眼中金光闪闪的坦途，走向那条布满荆棘、却通往新生的险路。
…
狼牙特种部队选拔集训基地。
地狱。
除了这个词，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
潮湿闷热的亚热带丛林，极限越野、武装泅渡、泥潭格斗、抗干扰审讯、野外生存…教官的咆哮比枪声更刺耳，透支的体力一次次挑战生理极限，痛苦成为唯一的知觉。
来自各个部队的精英尖子，在这里被剥掉一切骄傲和光环，变成泥潭里挣扎的野兽。
祁同伟的军事基础并不占优，他甚至并非科班出身。
但他有一股劲，一股从地狱里爬回来、燃烧着前世所有不甘和愤恨的狠劲。
攀岩索降，手掌被粗糙的绳索磨得血肉模糊，他哼都不哼一声。
三十公里负重越野，肺叶像要炸开，汗水迷住眼睛，他咬着牙，盯着前方队友的背影，一步一步，死也不掉队。
泥潭格斗，被几个老兵联手按在污浊泥水里呛得几乎窒息，却在最后关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反制对手。
夜晚，帐篷里鼾声如雷，他靠着背囊，就着微弱的手电光，啃着步兵战术理论、特种作战条例。
那些文字和前世晦涩的法律条文重叠，被他用另一种偏执刻进脑海。
教官那双毒辣的眼睛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格外沉默、也格外拼命的新兵。有一次，极限体能训练后，所有人都瘫倒在地像离水的鱼，只有祁同伟，撑着颤抖的双腿，一点点挪到一边，开始给自己做肌肉放松。
教官踱步过去，黑色军靴停在他面前。
“为什么来狼牙？”声音沙哑，带着审视。
祁同伟抬起头，脸上混着泥水和汗水，只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里面翻涌着教官也看不透的复杂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片冰冷的铁灰色。
“报告！这里够远，够高！”他嘶哑地回答，声带因为过度喘息而撕裂般疼痛。
教官眯了眯眼。
“远？高？什么意思？”
“远离过去，高到…”
祁同伟停顿了一下，声音压低，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足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教官沉默了，只是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然后冷哼一声：“有点意思。别死在这儿，废物没资格谈命运。”
选拔结束时，最初一百多人的集训队，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祁同伟站在其中，穿着同样沾满泥污的作训服，身体消瘦了一圈，皮肤黝黑皲裂，但那双眼睛里的光，却比来时更加锐利，像淬了火的刀锋。
授衔仪式简短而肃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