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态度坚决，加上她是技术副厂长，又有“传统工艺传承人”的身份，最终没人再敢反驳。引进数字设备的提案，就这么被她一票否决了。
散会后，陈明月回到办公室，心里的火气还没消。她想起小溪在设计室里对着电脑的样子，想起林栋梁说的“数字设计有前途”，就觉得一阵心慌。她不能让小溪走歪路，陈家的银艺绝不能断在这一代，更不能毁在数字设备手里。
晚上十一点，外面的雨还在下。陈明月洗漱完，准备去小溪房间看看她睡了没。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还听见“沙沙”的画画声。
她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炸了——小溪正趴在地上，用彩笔在墙上画画，画的全是银镣，只不过这些银镣和她平时做的不一样，上面还画着发光的线条，像极了白天在电脑屏幕上看到的三维图样。
“林小溪！你在干什么！”陈明月冲过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彩笔，狠狠摔在地上。彩笔断成了几截，彩色的墨水溅在墙上，把那些银镣画染得乱七八糟。
小溪吓得缩在墙角，哭得浑身发抖：“妈妈，我错了，我就是想把白天看到的银镣画下来，它们会发光，很好看……”
“好看？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陈明月看着墙上的画，又想起白天厂务会上的争论，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她一把抓住小溪的胳膊，把她拖到储藏室门口，打开门把她推了进去，“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忘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时候再出来！”
“妈妈，不要！我害怕！”小溪在储藏室里哭喊着，拍打着门板，“妈妈，银器真的在发光，你为什么看不见啊？”
陈明月靠在储藏室门外，听着女儿的哭声，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可她转念一想，要是现在心软，将来小溪就会彻底偏离传统银艺的路，那她这么多年的坚持就白费了。
她转身走进自己的工作室，这里摆满了她制作的银器，银镣、银镯、银簪，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她坐在工作台前，看着桌上的银丝，突然像疯了一样抓起银丝，开始编织。她的手指飞快地穿梭，银丝在她手中缠绕、打结，不知不觉间，一副精巧的脚镣渐渐成型。
这副脚镣和她平时制作的工艺品不一样，没有复杂的花纹，只有简单的锁链形状，银质冰凉，透着一股禁锢的意味。她看着脚镣，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她要把小溪锁在传统银艺的路上，绝不能让她被数字设备带偏。
凌晨一点，陈明月打开储藏室的门。小溪已经哭累了，靠在墙角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她走过去，轻轻抱起女儿，把她放到床上。然后，她拿出那副刚做好的银质脚镣，小心翼翼地套在小溪的脚踝上，扣上了锁。
银镣扣合的瞬间，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陈明月抚摸着脚镣，冰凉的银质贴着女儿温热的皮肤，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她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喃喃自语：“小溪，别怪妈妈，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为了陈家的银艺好。只有传统手艺才能给你安稳的未来，那些新东西，只会毁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