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陈明月打断她,声音气得发抖,“你这是在亵渎传统!非遗申报要是黄了,我饶不了你!”
官员们见状,也没了继续参观的兴致,随便敷衍了几句就走了。厂长脸色难看地看着陈明月:“陈副厂长,今天这事要是影响了非遗申报,咱们厂都得受连累!”
陈明月没理会厂长,拉起小溪的手就往外走,脚步又快又急。小溪被她拉得手腕生疼,却还是忍不住说:“妈,我说的是对的,传统不是枷锁,您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闭嘴!”陈明月狠狠瞪了她一眼,“等回家再跟你算账!”
母女俩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街角的旧书摊时,小溪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书摊上一本泛黄的线装书说:“妈,你看那本书,好像是咱们家的族谱!”
陈明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书摊上确实放着一本《陈氏宗谱》,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了。她心里一动,走过去拿起族谱,翻开一看,里面果然记载着陈家的祖辈事迹。当翻到明代那一页时,一行小字让她愣住了——“明万历年间,陈氏先祖陈阿银,银匠,因私制龙镣获罪,沦为囚徒,终身劳作于工坊。”
原来,陈家的祖先竟然是因制作龙镣而成为囚徒的银匠!陈明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族谱差点掉在地上。她一直以为陈家的银艺是荣耀的象征,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历史,这不就像小溪说的,银艺从一开始就是枷锁吗?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陈明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反复看着族谱上的那一行字,心里乱成一团麻。她想起自己签的传统工艺保护协议,想起自己给小溪戴上的银镣,想起今天陈列馆里银镣投射出的锁链影子,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明代的那位先祖,被困在银艺的牢笼里,还想把女儿也拉进来。
“妈,您别再自欺欺人了。”小溪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我查了很多资料,咱们先祖制作龙镣是被逼的,他也想创新,可却被当时的制度困住了。现在都九十年代了,您为什么还要走先祖的老路,把银艺变成禁锢自己和我的枷锁?”
陈明月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血丝:“我是为了保护陈家的银艺!要是连咱们自己都不坚守传统,老祖宗的手艺就彻底没了!我们注定要为银艺献祭,这是命!”
“这不是命!是您自己的执念!”小溪把手里的纸递过去,“这是我设计的银艺数字化方案,既能保留传统工艺,又能结合数字技术,可您连看都不看!”
陈明月看着那张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纸,突然像疯了一样,抓起族谱和方案纸就往厨房跑。小溪吓坏了,连忙跟过去,只见陈明月打开了厨房里的熔炉,把族谱和方案纸扔了进去。
“妈!不要!”小溪想拦住她,却被陈明月推开了。
火苗瞬间窜了起来,族谱和方案纸在火中卷曲、燃烧,很快就变成了灰烬。陈明月看着熔炉里的火苗,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烧掉就好了,烧掉就没人再提这些了,银艺会一直传下去,你会继承我的手艺,我们都是银艺的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