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銮殿上立军令,暗潮汹涌阻出征
大靖景和三年,秋。
金銮殿的金砖被晨光镀得发亮,沈明玥跪在最前的蒲团上,淡紫襦裙的褶皱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这是她第一次以镇国将军身份,在满朝文武面前议军政,腰间那枚“镇国”墨玉牌,此刻重得像块烙铁。
殿内的争论早已白热化。
“雁门关三日丢三烽燧!蛮族骑兵离云州不足百里,再不动兵,北境就完了!”兵部尚书李嵩的声音劈得空气发颤,他指着殿外,花白胡须抖得厉害,“陛下,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调三万禁军驰援,定能稳住局势!”
“李大人这是要逼死朝廷?”户部尚书王怀安慢悠悠出列,象牙笏板在掌心轻敲,语气带着四两拨千斤的凉薄,“秋收粮税尚在途中,国库空得能跑老鼠。三万禁军的粮饷、军械,李大人难不成要自己掏腰包?”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沈明玥,像在看件无关紧要的摆设:“再说,沈老将军不在了,北境十万守军群龙无首,就算派了兵,谁来统领?总不能让个娇滴滴的小姐,去跟蛮族拼刀子吧?”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水里,几个依附王怀安的文官立刻附和:
“王大人说得是!女子怎能领兵?传出去要被诸国笑话!”
“沈小姐还是留在京城,好好打理将军府的产业便是,军政大事,自有我们这些老臣扛着。”
沈明玥垂着眼,指尖在墨玉牌上摩挲。这些话,她听了五年——从爹和大哥战死那天起,京城里就总有人说,沈家的爵位该收了,将军府的女儿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可他们忘了,爹当年教她骑射时说,“沈家的人,守的是疆土,不是爵位”;大哥带她巡边时说,“北境的风,能吹硬骨头,也能吹醒糊涂人”。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淡紫襦裙扫过金砖,动作没有半分闺阁女子的娇柔,倒有几分演武场练出来的利落:“陛下,王大人说国库空虚,臣认;说女子不能领兵,臣不认。”
王怀安挑眉:“哦?沈将军有何高见?”
“粮饷,臣来出。”沈明玥抬眼,目光直抵王怀安,“将军府在五城有田产三百顷、商铺四十二间,臣愿捐出半数,充作军饷。”
满殿哗然。谁都知道将军府富庶,可没人想到她会拿出半数家产——那可是抵得上国库半年收入的数目!连一直沉默的丞相都坐直了身子,指尖捻着胡须,看向沈明玥的眼神多了几分郑重。
“至于统领……”沈明玥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绸,展开时,先帝御笔亲书的“沈氏明玥,可袭镇国将军衔,北境军政悉听调遣”几个字,在晨光下格外清晰,“先父临终前,先帝特许臣执掌北境兵权。如今北境守军,半数是先父旧部,臣调得动,也用得顺。”
王怀安脸色微沉,还想纠缠:“就算你调得动兵,可蛮族骁勇,你一个女子……”
“能不能打仗,看的是战术,不是性别。”沈明玥打断他,语气没有半分火气,却透着斩钉截铁的锋芒,“臣愿立军令状:一月内若不能将蛮族打回草原,臣提头来见。若臣得胜,还请陛下下旨,今后北境军政,凡敢轻言弃地求和者,以通敌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