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少年皇帝,手指紧紧攥着龙椅扶手。他登基未满一年,朝堂上多是王怀安这样的老臣,处处掣肘,如今沈明玥敢站出来,既是沈家忠烈的底气,也是给了他一个借力的机会。他猛地拍案:“好!朕信你!即日起,沈明玥挂北境行军大元帅印,率五万精兵驰援雁门关!兵部、工部全力配合,谁敢拖延,以抗旨论处!”
“臣遵旨。”沈明玥屈膝行礼,余光瞥见王怀安眼底闪过的阴鸷,心里清楚——这趟出征,不仅要对付草原蛮族,还要防着京城里的暗箭。
出了金銮殿,阿箬捧着盔甲在宫门外等,见她出来,赶紧迎上去:“小姐,刚才王大人的管家偷偷去了兵部,好像在跟李尚书的人说什么,会不会是要给您使绊子?”
沈明玥接过盔甲,指尖触到冰凉的甲片,嘴角勾了勾:“意料之中。传我命令,让暗卫营的人盯着兵部,若有人敢拖延粮草军械,立刻报给我。另外,去将军府库房,把那批玄铁箭簇装车,北境的风硬,普通箭簇不经用。”
“是。”阿箬应声跑开。
回府的路上,沈明玥掀开车帘,看着街上车水马龙。京城里的人还不知道,北境的烽火已经烧到了云州,他们依旧在茶楼里听曲,在酒肆里谈天,以为太平能永远延续。可她知道,若雁门关破了,这繁华,不过是镜花水月。
当晚,将军府灯火通明。沈明玥在书房里翻看着《北境地形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山脉、河道、烽燧的位置——这是爹当年亲手画的,每一笔都浸着血汗。张猛推门进来,脸色有些凝重:“元帅,兵部那边传来消息,王怀安让人把您要的五万套冬衣,换成了夏衣,还说‘北境秋凉,夏衣改改还能穿’。”
沈明玥笔尖一顿,墨汁在地图上晕开一小片黑痕。她放下笔,语气平静:“知道了。你去告诉军需官,把将军府库房里的绸缎、棉花都拿出来,让府里的绣娘和士兵家眷连夜赶制冬衣。另外,传信给雁门关的张副将,让他在沿途驿站备些厚布,等大军路过时,再给士兵们加层衬里。”
张猛愣了下:“元帅,就这么算了?王怀安这是故意刁难!”
“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沈明玥指了指地图上的雁门关,“耽误了行军,受苦的是北境的百姓和士兵。等我从北境回来,再跟他算这笔账。”
张猛点点头,转身要走,又被沈明玥叫住:“对了,让斥候营的人提前出发,探查雁门关到云州的路况,尤其注意黑风山一带——那里地势险要,容易设伏。”
“是!”
夜深了,沈明玥依旧在书房里忙碌。阿箬端来一碗莲子羹,轻声道:“小姐,您都熬了两个时辰了,歇会儿吧。”
沈明玥接过碗,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她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十五岁那年,爹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明玥,爹对不起你,让你一个女孩子家,扛起这么重的担子。但你要记住,沈家的人,就算跪着,也要守住北境。”
那时她还不懂,只知道哭。可现在,她终于明白,爹说的“守住”,不是守住爵位,不是守住荣华,是守住那些在北境风沙里讨生活的百姓,是守住大靖的每一寸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