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闪过。
我看到一张餐桌，一个小女孩皱着眉，把碗里的葱花一根根挑出来。
“我猜的。”我说。
“上周四，图书馆，你帮一个女生捡书，你说她用的香水是‘蓝色风铃草’，还说这个味道不适合她，太甜了。”
她又走近一步。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
我能闻到她身上洗发水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我最讨厌的香水就是‘蓝色风铃草’？”
又一个记忆碎片。
专柜前，一个女生热情地往苏清雪手腕上喷了香水。苏清雪的眉头皱了起来。
“巧合。”我说。
“巧合？”她笑了，“那饼干盒呢？那个藏着我全部压岁钱的铁皮饼干盒，上面印着米老鼠。这个巧合，你怎么解释？”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看着她的眼睛。
不能慌。
一旦承认，一切都完了。
“好。”她点点头，“我们不谈这些无法证实的事情。我们谈谈逻辑。”
“两周前，你是一个连高数都挂科的学渣。两周后，你成了能和教授探讨退相干理论的天才。”
“一个人，可能在短时间内知识爆发。但思维方式，逻辑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你的高数卷子，我找人要来看过。你的解题步骤，你的符号书写习惯，和我完全一样。”
“你课堂上的发言，你对问题的切入角度，也和我完全一样。”
“就好像，我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你下一秒就能说出来。”
“世界上没有两个人的思维模式是完全相同的。所以，只有一种解释。”
她伸出一根手指，几乎要碰到我的胸口。
“你，在模仿我。”
“你通过某种我不知道的手段，获取了我的大量信息，然后刻意地模仿我的行为，我的思维，试图接近我，获取我的信任。”
“现在，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天台上只剩下风声。
我看着她。
她很聪明。
逻辑无懈可击。
我不能再否认了。
我必须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能让她相信，并且打消疑虑的解释。
我开口了。
“你说的都对。”
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我是在模仿你。”我说，“但我不是在调查你。”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我说。
这三个字说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但这是目前唯一的解。
苏清雪也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我又重复了一遍，“从大一开学典礼上，你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是天上的星星，我是地上的泥土。”
“所以我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去了解你，去接近你。”
“我把你当成我的目标，我的偶像。我学习你的学习方法，模仿你的思维方式，我看你看过的书，思考你思考过的问题。”
“我以为，只要我变得和你一样优秀，我就有资格站在你面前。”
“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困扰。”
我低下头。
“对不起。”
苏清雪没有说话。
她只是看着我。
眼神里的冰冷和警惕，在一点点融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