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 “嘎吱” 停在门外,车灯刺破浓雾,照得院子里的血字格外刺眼。林昭从车上下来,他刚在上海读完大学,接到族里的电报说 “家有急事,速归”,却没想到一进门就撞见这场诡异的婚变。
林昭皱着眉走进院子,廊下的素心兰全蔫了 —— 这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花,以前不管天多旱,母亲都会亲自浇水,花瓣永远是雪白的,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发黄枯萎,连花茎上都沾着点黑灰,像被烟熏过。
他突然想起幼年时的画面:每个月圆之夜,母亲都会抱着他坐在廊下,哼着首奇怪的童谣:“月儿圆,血溅帘,莫问鬼,问人心。” 当时他还缠着母亲问是什么意思,母亲只是摸着他的头叹气,指尖划过他的眉骨说:“昭儿,你生有破邪骨,将来会懂的。” 现在想来,这童谣竟成了谶语 —— 三日前族里来信说,祠堂前的老樟树突然开了花,按族中禁忌,这是 “血亲相残” 的劫数要到了。
“昭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管家王福迎上来,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却绷得很紧,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林昭的眼睛,“家主在正厅等着您呢,说是洗罪礼的事,得您拿主意。”
林昭没说话,目光扫过院子里的混乱 —— 摔碎的酒坛旁,有个脚印不像是女人的,鞋底沾着黑灰,跟廊下素心兰上的灰一模一样;供桌下的阴影里,还掉着半根烧剩的香,香灰是黑色的,正常的香灰应该是灰白色的。
他心里隐隐觉得,这古宅里的 “鬼”,恐怕不在梁上,而在人的心里。
第二章
林昭跟着王福走进正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点霉味,闻得人胸口发闷。家主林正豪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 —— 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林昭小时候见他跟人谈生意,只要一摸扶手,就说明心里没底。
李婉儿和阿菊站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李婉儿的嫁衣沾了泥,凤冠歪在一边,露出的脖子上有道红印,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阿菊的眼睛红肿,手里紧紧攥着块手帕,帕子上绣着朵小兰花,林昭认得,那是三夫人当年最喜欢的图案。
“昭儿,你回来得正好,” 林正豪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婉儿刚进门就闹了这么一出,定是冲撞了祖宗。你去你母亲的旧厢房翻翻,她生前懂些驱邪的门道,说不定藏着能镇宅的东西。明晚就是洗罪礼,得赶紧平息祖宗的怒火。”
林昭点点头,心里却犯嘀咕 —— 母亲生前最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还总说 “邪祟都是人装的”,怎么会藏驱邪的东西?但他没多问,转身往母亲的旧厢房走。
母亲的厢房还保持着她走时的样子:梳妆台上摆着她常用的银簪,簪尾刻着 “破邪” 二字,簪头嵌着颗小珍珠,已经有些发黄;铜镜擦得锃亮,旁边放着本翻旧的《民间异闻录》,书页边缘都卷了边,显然被翻过很多次;窗台上摆着个青瓷瓶,里面插着干花,是去年的素心兰,母亲说要留着做标本。
林昭走过去,拿起《民间异闻录》翻了翻。书里夹着很多小纸条,都是母亲的批注,比如 “此乃人为,非鬼作祟”“朱砂混雄黄酒,可辨毒”。翻到最后几页时,一张泛黄的纸条掉了出来,上面是母亲的字迹,墨迹有些淡,应该是写了很久:“七月半子时,东厢房第三块砖下有钥匙,切记:人心比鬼险,验毒用银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