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知道他的意思,无奈地看着他道:
“就当我是讨好型人格行吧。”
应该说,我就是啊。
我走在前面,他在我后面慢慢跟着我,变成鬼或许只有这一个好处吧,走的快,不一会我们走到一个郊区的平房旁
郊区的老宅院子里,支起了一个再简陋不过的灵堂。
一个都没有的画圈灵堂。
弟弟冯阳像雕像一样杵在我的棺材前,面色苍白,时而抚一下心口,又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却久久没有滑动一下。
棚子里,妈妈的大嗓门穿透了断续的哀乐。
她正和一个大婶争得面红耳赤。
“我娘走的时候,我明明给你家随了五百!现在我闺女没了,你就拿两百来糊弄?你的心让狗吃了?”妈妈的声音又尖又利,像一把刀子,割得空气嘶嘶作响。
那女人脸上挂不住,在周围零星宾客的目光下讪讪地又掏出三百塞过来。
妈妈一把夺过,手指蘸着唾沫飞快地点清,脸上的怒容才稍稍缓和,嘴里仍不住地嘟囔:
“不够…还差得远呢......”
她转过身,对着旁边偷懒的丧乐队吼:
“吹起来!都没吃饭吗!我花了钱的!”
刺耳的喇叭声猛地炸开。
灵堂前,给我上香的人寥寥无几,那炷香甚至烧了一半就熄灭了,无人理会。
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心口那块地方,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疼了。
也好,反正已经死了。
小风站在我身边,沉默得像另一道影子。
他的目光扫过灵堂,扫过妈妈,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们......不难过吗?”他轻声问,声音微弱的被唢呐声淹没。
我张了张嘴,想为妈妈辩解,想说她只是太要强了,想说活着的人总要继续过日子......
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也许吧。”
最终,我只干巴巴地吐出这三个字。
...
夜幕降临,宾客散尽,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寂静。
弟弟早已回屋,院子里空无一人。
小风和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我的棺材前我的遗像。
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传来。
妈妈走到灵堂前,佝偻着背,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显得格外瘦小。
她伸出手,颤抖着轻轻拂过棺材盖。
她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拾起地上我那笑得没心没肺的遗像,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起初,只是肩膀细微的抖动。
我好奇的往前走,却猛地听见。
压抑的呜咽声从她喉咙里挤出来。
“大宝......我的大宝啊......”
她把照片死死按在胸口,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混着白天的纸灰,在她手背上晕开。
“是妈不好......是妈对不起你......妈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求你了......”
她哭得浑身抽搐,几乎喘不上气,鼻涕和眼泪糊了满。
白天那个厉害的女人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悔恨的母亲。
我呆立在原地愣住。
我第一次看见妈妈这样。
从小到大,她永远是嗓门最大、最不肯服输的那个。
我甚至......从未见过她哭。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揪心感攫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