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刀划开第四肋间隙时,苏晚晴闻到了雪松香。 这不是尸体腐败的气味。她抬头,无影灯下站着个西装男人,领带夹翡翠色,和她冷冻柜深处那具尸体的胃内容物一模一样。
“苏法医。”顾景琛的钢笔敲了敲尸检报告,“死者指甲缝的皮屑,和您养父的DNA匹配。” 解剖台不锈钢表面突然映出苏晚晴苍白的脸。二十年前那份《新生儿窒息死亡证明》在她脑海中闪回——名字栏写着母亲的名字,签名医生却是林曼怡。
走廊尽头的警铃骤然响起。苏晚晴握紧解剖刀,看着顾景琛被血染红的袖口:那里别着枚翡翠袖扣,和她保险柜里那对,来自同块毛料。
1 尸检台上的辩护人
不锈钢台面泛着冷光,苏晚晴戴上乳胶手套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凌晨三点的法医中心,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与金属的混合气味,像一把钝刀缓慢割开人的神经。她低头看着解剖台上那具男性尸体——顾姓委托人,四十八岁,死因初步判定为心源性猝死。
“家属质疑死亡过程存在异常。”一道沉稳男声从门边传来。
她抬眼,看见顾景琛站在门口,深灰西装一丝不苟,领带夹在灯光下闪出一点寒芒。他手里拿着文件夹,目光落在尸体脸上,神情平静得近乎冷漠。
“你是他的律师?”苏晚晴声音平稳,“这种时候出现在尸检现场,不合程序。”
“但合法。”他走近几步,目光扫过器械盘,“而且,我是死者生前最后联系的人。”
苏晚晴没再说话,拿起手术刀划开胸腔。肌肉层被精准分离,心脏暴露在灯光下。她正准备取样时,指尖触到异物——死者右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像是临终前死死攥住了什么。
她用镊子轻轻撬开手指。
一枚翡翠袖扣静静躺在掌心,玉质温润,雕工古朴,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顾”字。
她瞳孔微缩。
这不是普通的遗物。
这是二十年前轰动全省的“顾氏灭门案”中,唯一幸存者——顾家独子随身佩戴的信物。而那个孩子,正是眼前这个男人。
顾景琛的目光也落了下来,嘴角几不可察地扬起一瞬,随即恢复如常:“看来,他终究还是没放下过去。”
苏晚晴将袖扣放入证物袋,标签写下编号:“FY-240417-01”。她抬头直视对方:“这不属于公开信息,请解释为何你认得它?”
“因为它是家父的遗物。”他语气平静,“也是我复仇的起点。”
话音未落,监控警报突然响起。实验室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保安冲进来:“苏医生!B区冷藏库温度异常,三号柜自动开启又关闭了!”
苏晚晴心头一紧——那是存放未结案疑尸的关键冷柜。
她快步走出解剖室,却发现顾景琛并未跟来。回头一瞥,只见他正低头凝视那枚翡翠袖扣的照片,眼神幽深如井。
而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你生父越狱了。想知道真相,就别相信你养父。】
雨,开始下了。
——
苏晚晴回到公寓已是清晨六点。窗外暴雨倾盆,城市在灰暗中模糊成一片。她脱下外套,走向书房。苏振南虽已退休,但家中仍保留着他作为刑侦顾问的习惯:墙上挂着历年大案的时间轴,书架上是泛黄的卷宗复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