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秋夜总裹着沙砾味,风刮过王府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像极了秦文龙前世在考古工地听惯的勘探锤敲击声。他坐在密室的烛火旁,指尖拂过案上那卷西夏文密卷——这是三日前从西域古城遗址里挖出来的,泛黄的麻纸边缘还沾着戈壁滩的盐霜,上面弯弯曲曲的文字在旁人眼里是天书,在他这个考古系博士兼武术教练眼里,却是解开西北危局的钥匙。
烛火跳了跳,秦文龙将密卷翻到第三页,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了“突厥”“北凉”“秋收”三个关键词,再结合旁边绘制的地形图,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突厥可汗竟联合了北凉残余势力,打算等秋收后粮草充足时,从玉门关南下劫掠凉州。他刚穿越到这个大乾王朝半年,顶着个“肃亲王”的头衔,实则是被皇帝打发到西北戍边的闲散王爷,手里虽有三万兵权,可凉州豪强私吞赋税、军粮短缺,真要遇上十万突厥骑兵,恐怕撑不过半个月。
“王爷,京城特使到了,说有陛下密旨。”门外传来侍卫长赵虎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
秦文龙迅速将密卷藏进暗格,起身整理了一下亲王朝服。他走到前厅时,只见一个穿绯色官袍的太监正站在堂中,手里捧着明黄色的圣旨,脸上堆着假笑,眼神却像毒蛇似的扫过他的脸。“肃亲王接旨。”太监尖着嗓子开口,念的内容却让秦文龙心头一凛——皇帝要他三日内进京述职,且不得带一兵一卒。
秦文龙接过圣旨,指尖触到那方鲜红的“皇帝之宝”印泥时,忽然顿住了。他前世研究过不少明清圣旨,永乐年间的朱砂印泥里会掺少量珍珠粉,阳光下会泛着细微的光泽,可这方印泥红得发暗,摸上去还有些发黏,明显是伪造的。再看那太监,虽衣着光鲜,可靴底沾着的却是京城外十里坡特有的红土——那地方上个月刚被太子党圈占,用作私兵训练基地。
“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秦文龙不动声色地将圣旨叠好,“只是凉州近日不太平,突厥游骑常出没,我若贸然离境,恐有不测。不如公公先住下,待我安排好防务,再与公公一同进京?”
太监脸色微变,刚要开口,赵虎突然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王爷,斥候来报,凉州最大的粮商王大户,昨夜将五千石军粮偷偷运出了城,去向不明。”
秦文龙眼底寒光一闪。他早就怀疑这些豪强私吞军粮,只是没抓到实据。如今正好借这个由头,给京城来的“特使”演一场戏。“传我命令,即刻将王大户拿下,押到十字街口,当众审讯。”
第二日清晨,凉州城十字街口挤满了百姓。王大户被绑在柱子上,肥硕的脸上满是惊慌,嘴里还喊着“王爷饶命,我是冤枉的”。秦文龙坐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账本,声音清亮地念了起来:“永乐二十三年三月,你以赈灾为名,从官府领粮八千石,实际只发给百姓三千石;五月,你私吞军粮五千石,以高价卖给突厥商人……”
每念一句,百姓的议论声就大一分。王大户起初还想狡辩,可当秦文龙让士兵抬来几箱账本和人证——几个曾为他运粮的脚夫后,他终于瘫软在地。“王爷,我错了,求您饶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