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就跑,却被他一把抓住后颈,狠狠掼向井口。我踉跄几步,一只脚踩空,悬在井沿外,寒气瞬间缠上脚踝,冰冷黏腻,像蛇。
井底传来一声低吼,不是从耳朵听见的,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
我拼命扒住井沿,指甲崩裂,血混着泥糊了一手。赵大虎踩住我另一只脚,用力往下压。
“祭品到位,开锁!”他吼。
瘦高个抬起手,掌心朝上,红绳无风自动。老者发出一声惨叫,七窍流血更多,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抽搐。
张铁山再次开枪,赵大虎侧身避过,反手将警枪打飞。庙内只剩我和赵大虎对峙,他的脚还在往下压。
我抬头,看见井壁深处有一道裂痕,里面嵌着半块锈铁,形状像把钥匙。
就在这时,老者不知哪来的力气,拖着残腿猛扑过来,一手抱住我腰,一手死死抓我衣服,硬生生把我往回拽。我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老者自己却因惯性扑向井口,双手勉强扒住边缘,身体悬在半空,仅靠十指支撑。
赵大虎骂了句脏话,转身要去抓他。
瘦高个却慢悠悠走过来,低头看着老者,一脚踩在他右手食指上。
咔。
骨裂声清晰可闻。
老者闷哼一声,左手五指颤抖着收紧,指甲翻卷,血顺着青石缝往下滴。他抬头看我,嘴唇翕动,没发出声音,但口型我看懂了——“别退。”
赵大虎朝我走来,脚步沉重。
张铁山举枪瞄准,却被瘦高个扬手一挥,红绳缠上枪管,金属瞬间结霜,咔嚓断裂。
我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根腐朽的柱子,脚底的符纸已经不再发烫,反而变得滚热,像烧红的铁片贴在肉上。我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
老者还挂在井口,只剩三根手指扣着石头。
赵大虎离我还有五步。
瘦高个闭眼念咒,声音低哑,每个音节都让井口寒气翻涌。老者的手指一根接一根松开。
第四根落下时,他忽然扭头,对我眨了下眼。
第五根松开的瞬间,他整个人坠入寒雾,只留下一句飘在风里的低语:“填……井……”
我没有动。
赵大虎伸手抓向我衣领。
我低头,看见自己右手不知何时抠进了鞋底,撕下了那张符纸。纸面焦黑卷曲,背面浮现出一行血字:以命换命,方镇幽冥。
赵大虎的手离我脖子只剩一寸。
赵大虎的手指离我喉咙只差一寸,我能感觉到他指尖的粗糙和热气。我攥着那张符纸,背面血字“以命换命,方镇幽冥”突然发烫,像烙铁贴在掌心。
井底炸开一道金光。
不是从眼里看见的,是直接劈进骨头里。我被一股巨力掀飞,后背撞上断碑,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在石面上。符纸脱手而出,在空中卷曲、燃烧,火焰幽蓝,边缘泛着暗红纹路,像活物般扭动了一下才熄灭。
赵大虎被掀出去三丈远,砸塌半堵墙,砖石哗啦落下,压住他一条腿。他挣扎着抬头,脸上戾气全无,只剩惊恐。张铁山撞在柱子上,头破血流,滑坐在地,独眼翻白,没了知觉。小赵滚进草堆,右臂扭曲成怪异角度,捂着嘴不敢出声。瘦高个踉跄后退,黑袍撕裂,露出右臂——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密密麻麻的黑线顺着血管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