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紧闭的病房门，思绪越飘越远。
7.
小时候父亲常去出差，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回来各地的特色礼物，
「看，爸给你买啥了！」
我七岁那年，爸爸去新疆出差带回来一条漂亮的舞蹈裙。
我第一次见这样的裙子，跟往常买的公主裙不一样，这件裙子上挂着金色的流苏。
后来被邻居家的土狗叼走咬坏了裙摆，我哭了好久。
大晚上的，父亲翻出母亲的缝纫机，戴着老花镜在台灯下缝了整夜。
清晨他把裙子递给我，眼睛熬得通红。
「爸爸给倩倩的裙子绣了朵花，比商店里卖的还好看，对不对？」
我穿着这件缝好的舞蹈裙，在舞台上跳了我的第一支独舞。
领了奖状下台，他把我举在肩头，逢人就说这是他的小公主。
现在他佝偻在病床上，插着留置针的手还留下当时被针刺伤的疤痕。
我真的不能相信。
那个熬夜为我补裙子的爸爸，那个把我举过肩头看世界的爸爸，真的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藏着另一个需要他的孩子吗？
8.
我还是不相信我父亲在外背着我们养了一个儿子。
「就王志明那点伎俩，也值得你妈愁得掉头发？」
「我才不信他说的，我的爸爸从不骗人。」
父亲笑出声，震得胸腔发颤：「我跟你妈妈确实瞒了你一些事情。当年，我是入赘到家里面的。」
「你外公问我，入赘到叶家怕不怕被人戳脊梁。我说也姓叶，还是一个孤儿，有个家就烧高香了，还在乎那些？」
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再说，我可是正经大学生，知道些别人不懂的理。」
母亲听见这话哼了一声：「就你懂得多，当年非说生女儿好，气得我妈三天没理你。」
「我在生物课上学的，男人那 Y 染色体传三代就断了，只有女人的 XX 染色体，才能一代代往下传。」
父亲抓起我的手按在他手背上：「你看，我这血脉到你这才叫真正扎根，比那些盼着生儿子续香火的强多了。」
我想起小学自然课，父亲蹲在台灯下给我画染色体图谱，用红笔把两条 X 涂得特别粗。
「这是你的“金贵基因”，比爸爸的稀罕多了。」
当时只当是哄小孩的话，此刻听着却鼻子发酸。
母亲转身抹了把脸。
父亲望着她的背影笑：「你不会还真信我在外面有个儿子吧？」
母亲盯着紧闭的房门：「怎么可能？你的眼光怎么能这么差。」
「我刚刚是装的，人家能把你登记成他爸，这么有能力，我们家可得防一下。」
我看着母亲和刚刚不一样的样子，明白了父母二人的意思。
电话挂断前，我可是听见王志明跟旁边人说：「搞定了，那女的慌得跟什么似的，看来钱是真有。」
我联系王志明的时候，他五句话起码有三句不离我爸的公积金。他们一家借名号是假，谋财是真。
原来这一家子早就设计好了。
9.
领导给我介绍的律师赶来医院。
「叶先生、叶太太、叶小姐，我们已经收集了您单位的独生子女证明、工资发放记录，还有当年的职工档案。」
「这些只能在法庭上做辅助证明，能不能直接做 DNA 鉴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