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后妈失踪之谜
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漫天飞舞,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心里却像压了块湿棉花,闷得发慌。手机突然在桌面上震得嗡嗡响,我抓起一看,是表姐发来的语音,声音里满是急切:“丫头!你赶紧回村里来!你那个后妈不见了!我听王婶说她昨天提了好几个大包出门,指不定把你家值钱东西都卷走了!”
我捏着手机,指节都泛了白。值钱东西?这个家自从爸三年前查出胃癌,为了治病把能卖的都卖了,现在屋里最值钱的,也就是爸临终前特意留下的那台旧风扇。倒是李秀兰 —— 那个陪了爸二十六年的女人,她在这个家熬的日日夜夜,受的苦,哪是 “值钱东西” 能衡量的?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我终究没回表姐的消息,而是点开了相册里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的秀兰阿姨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碎花衬衫,手里攥着个红苹果,站在爸身边,笑得有些拘谨。那是她刚到我们家那年拍的,我十八岁,正读高三,心里满是对她的抵触。
“丫头,过来跟阿姨打个招呼。” 爸搓着粗糙的手,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那时候爸已经四十五岁,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蚊子,手上的老茧厚得能刮下一层皮。自从我妈十年前走后,他又当爹又当妈,白天在地里刨食,晚上还要给我缝补衣服,整个人老得比同龄人快一截。
我背着书包往房间走,故意把脚步踩得很重,头也不回地说:“我不认识什么阿姨,我只有一个妈。”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想来是秀兰阿姨攥紧了衣角。
那晚我在房间里做题,隐约听见厨房传来动静。我趴在门缝上看,只见秀兰阿姨蹲在灶台前,正用抹布一点点擦着锅底的黑垢。爸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递过去一杯热水:“秀兰,你别往心里去,丫头就是认生。”
秀兰阿姨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时轻轻缩了一下 —— 想来是刚才刷锅时被热水烫到了。她却笑着摇摇头:“没事,孩子嘛,我当年带我儿子的时候,他也这么犟。” 提到儿子,她的声音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又很快掩饰过去,“我明天早上给你们做玉米粥,再烙几张饼,你下地干活也能垫肚子。”
我当时只觉得她虚伪,转头回了书桌前,却没看见爸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感激。后来我才知道,秀兰阿姨的命比谁都苦。二十七岁那年,她男人在外地打工时被货车撞了,连尸首都没完整地带回来;转年春天,六岁的儿子又得了急性脑膜炎,村里的卫生院治不了,等赶到县城医院时,人已经没气了。村里人嚼舌根,说她是 “扫把星”,克死了丈夫和儿子,没人敢跟她来往。
她刚到我们家没半个月,村口小卖部的刘婶就拉着我嚼舌根:“丫头,你可得防着点你那个后妈!我听人说她克夫克子,指不定哪天就把你爸也克走了!”
我当时正拿着手里的棒棒糖,猛地往柜台上一摔,指着刘婶的鼻子骂:“你胡说八道什么!我阿姨才不是那样的人!” 刘婶被我骂得愣住了,好半天才缓过神,嘟囔着 “这孩子真是被灌了迷魂汤”,转身走了。
我气冲冲地回了家,刚进门就看见秀兰阿姨在院子里晒玉米。她穿着爸的旧外套,袖子挽得老高,露出的胳膊上有几道浅浅的疤痕 ——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以前在地里干活时被镰刀划的。看见我回来,她赶紧直起腰,脸上堆起笑:“丫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饿不饿?我给你留了红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