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父爱如山
原以为日子就这么顺顺利利过下去，可三年前的一天，爸突然觉得胃疼得厉害，去医院检查，查出了胃癌中期。我当时正在外地出差，接到秀兰阿姨的电话时，她的声音都在抖：“丫头，你爸他…… 他得了癌症，怎么办啊？”
我连夜赶回去，看见爸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秀兰阿姨坐在床边，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她看见我回来，连忙站起来：“丫头，你可回来了，医生说要做手术，还要化疗，得花不少钱……”
我握着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比以前更瘦了，指节都凸了出来。“妈，钱的事您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她听了，眼泪又掉了下来：“都怪我没用，没攒下多少钱……”
手术那天，秀兰阿姨在手术室外守了八个多小时，水都没喝一口。医生出来说手术很成功时，她腿一软，差点摔倒，还是旁边的护士扶住了她。接下来的化疗，爸反应很大，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还会便血。秀兰阿姨每天早上五点多就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菜，回来给爸做营养餐，熬小米粥、蒸鸡蛋羹，变着花样让爸多吃点。
有一次我去医院陪床，看见她在给爸擦身子。爸因为化疗，身上掉了很多皮，她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婴儿。擦到爸的胸口时，她看见爸胸口的旧伤疤 —— 那是爸年轻时在工地干活被钢筋划的，她忍不住摸了摸，眼泪掉在爸的胸口上。
“老王，你说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年轻的时候受了那么多罪，现在又得了这个病……”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哽咽，“你可得好好活着，咱们还没看着丫头生孩子呢，你还没抱外孙呢……”
爸睁开眼，虚弱地握住她的手：“秀兰，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她连忙擦了擦眼泪，笑着说：“不苦，跟你在一起，我一点都不苦。”
我站在门口，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那时候我才明白，他们之间没有结婚证，却有着比结婚证更深厚的感情。
爸的病情越来越重，医生说已经没什么希望了，让我们准备后事。有一天，爸精神突然好了很多，他让秀兰阿姨去买他爱吃的包子，然后把我叫到床边，小声说：“丫头，爸这辈子没什么本事，没能给你太多好的生活。家里的房子，还有存折里的二十万，都是留给你的，我已经写好遗嘱了，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我握着他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流：“爸，您别说这些，您会好起来的。” 他摇了摇头，眼神很坚定：“丫头，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秀兰她…… 她跟了我二十六年，没享过一天福，可我也没办法，我怕我走了，你受委屈……”
我心里又酸又疼，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知道爸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没过几天，爸就走了。走的时候，他紧紧握着秀兰阿姨的手，嘴里念叨着：“秀兰，委屈你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趴在爸的身上，像个孩子一样：“老王，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处理完爸的后事，我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得不尽快回城里。临走前，我跟秀兰阿姨说：“妈，您跟我一起去城里吧，我照顾您。” 她摇了摇头，擦了擦眼泪：“丫头，我不去了，我留在村里，还能帮你看着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