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那个不可一世、冷酷无情的霍氏总裁，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无声地崩溃。
我的心，也跟着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我恨他吗？
恨的。
如果不是他那天在电话里对我大发雷霆，如果不是他为了一个合作案把我晾在雨里，我就不会心急如焚地闯过马路，不会被那辆超速的卡车撞飞。
可我又没办法完全恨他。
我们从校服到婚纱，十年的感情，刻骨铭心。他曾是我的全世界。
「霍先生，药拿好了。」白舒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交流」。
她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袋药，表情依旧疏离。
霍竞猛地抬起头，用通红的眼睛看着她。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为一句沙哑的，「谢谢。」
他站起身，从她手里接过药袋，「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白舒再次拒绝。
「我必须送你。」霍竞的语气不容置喙，「你因为我受伤，我必须确保你安全到家。」
白舒看着他坚持的样子，最终没有再反驳。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比来时更加诡异。
霍竞频频通过后视镜看我，哦不，是看我所在的空气，而白舒则全程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身边？】我问霍竞，【因为她长得像我？】
霍竞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是。」他坦然承认，「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酒会上。她端着盘子，差点被人撞倒，我扶了她一把。她抬起头说谢谢的时候，我以为我看到了你。」
「所以我把她招进公司，让她做我的生活助理。我只是……只是想找个念想。」
【所以你就任由那个冒牌货欺负她？把她当成我的替身，又把她当成伤害我替身的凶手？霍竞，你可真行。】
我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霍竞的脸上血色尽失。
「我不知道孟孟是假的……」他辩解的声音苍白无力，「她拿着你的日记本来找我，说了我们之间很多事，我……我太想你了，所以……」
所以就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
所以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个赝品带来的慰藉，同时又残忍地伤害着一个无辜的、仅仅因为长得像我而被卷入这场闹剧的女孩。
车子停在了白舒住的老旧小区楼下。
白舒解开安全带，礼貌而疏远地说：「谢谢你，霍先生。医药费我会转给你的。」
「不用了。」霍竞叫住她，「白舒，之前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你愿意，可以回公司继续上班，我会给你三倍的薪水作为补偿。」
白舒回头，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然后摇了摇头。
「不必了。」她说完，转身走进了楼道。
霍竞坐在车里，久久没有发动车子。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不晚。」霍竞突然开口，他转过头，看着副驾驶的空位，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念念，我知道错了。我会弥补，我会把那个冒牌货揪出来，让她付出代价。然后……」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乞求，「然后你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能回来？」
我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