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
九天之上,那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云层骤然翻滚,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搅动!
一道清光,纯正、浩瀚、带着一丝久违到令人战栗的帝威,破开层层阴霾,直坠而下!
云海奔涌,如波开浪裂。
一张非丝非帛、色呈玄紫、边缘缭绕着无尽星辰符文的法旨,缓缓展开于二神头顶上空。
光辉洒落,照亮了玄龟怒极的面容,也照亮了螣蛇骤然收缩的瞳孔。
那符诏之上,空无一字。
唯有最顶端,一个以无上道力勾勒的印记微微闪烁——真武荡魔天尊,敕!
久违的帝君符诏,竟在此时,以此种方式,重现人间。
第二炉香:无字诏·水火逆鳞
那道帝威符诏悬于半空,玄紫为底,星辰镶边,无声流转。顶端那“真武荡魔天尊”的神纹印记灼灼其华,散发着至高无上的威压,仿佛真武大帝亲临,正以冰冷的目光垂视着祂们这悖逆的言行。
螣蛇周身奔流的赤炎猛地一滞,像是被无形巨手扼住了命脉。那双熔岩般的眸子里,暴怒未消,却又硬生生掺入了一丝源自神位本能的惊悸与臣服。千年积威,早已刻进神魂深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赤发低伏,牙关紧咬,从喉间挤出压抑的嘶声。
玄龟那即将擎落、引动地脉山峦之力的巨掌,也骤然凝固在半空。浩瀚北冥之水的咆哮在他体内被强行压下,重甲下的肌肉块块虬结,承受着力量反噬与帝威震慑的双重压力。他仰着头,古拙的面容上怒意未褪,却更添了几分沉沉的惊疑。帝君符诏……为何偏偏是此刻?
然而,那符诏只是悬浮着,清光照耀下,除了顶端的帝君神纹,其下竟是一片空白。
无字。
无旨。
无诰。
唯有那纯粹而浩荡的帝威,如同无声的训诫,笼罩四野,压得废墟上的尘埃都不敢飞扬。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每一息都漫长如岁。
螣蛇眼中的惊悸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那是被戏弄、被轻视的狂怒。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焦土炸裂,赤炎再度升腾,虽被帝威压制得明灭不定,却倔强地不肯熄灭。
“无字?”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尖利起来,“一道空诏?!这是何意?默许?呵斥?还是我等的挣扎,在帝君眼中根本不值一哂,连只言片语都懒得降下?!”
玄龟沉默,沉静的目光死死锁住那空白的诏书。那纯粹的帝威做不得假,确是真武大帝亲颁。可无字……天庭律令,符诏传旨,从未有过无字先例。这不合规制,更像是一种……未完成之物,或者说,一种无需言说的态度。
示警?提醒?还是……切割?
就在螣蛇怒焰愈炽,几乎要不管不顾冲向那符诏之时——
异变陡生!
那笼罩废墟、源自瘟疫的浓郁黑气,仿佛被帝威与二神对峙的神力波动彻底激醒,又或是被螣蛇那充满生机的炽焰所吸引,骤然沸腾!
呜——!
一声非人非兽的、充斥着无尽痛苦与贪婪的嘶嚎从黑气深处炸开!
翻滚的黑气猛地凝聚,化作一只巨大、溃烂、流淌着脓液与死意的漆黑巨爪,撕裂烟尘,带着令人作呕的腥风,直扑螣蛇!
速度快得惊人,更是完全无视了那浩荡帝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