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爆炸中心,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彻底消散的金光道纹闪烁了一下,最终彻底湮灭。

那令人窒息的邪戾气息,终于开始缓缓消散。

天地间暂时恢复死寂,只剩下能量湮灭后的余波嘶鸣,以及满地狼藉。

玄龟与螣柱立在废墟之上,喘息着,相顾无言。

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沉凝。

神力消耗巨大,远超预期。

那邪物的难缠与诡异,尤其是核心那一点被污染的天庭符纹……

还有那高悬于顶,帝威似乎正在缓慢流逝的无字符诏……

一切,都透着令人不安的诡谲。

螣蛇抹去嘴角一丝神力反震溢出的金痕,抬头望向那依旧悬浮的符诏,赤瞳中火焰跳动,声音沙哑:

“大哥……这天庭,这帝君……究竟意欲何为?”

玄龟沉默,目光从符诏移向远方漆黑的天际,重瞳深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迷雾。

真武一脉的前路,仿佛被浓重的黑雾笼罩,凶吉难测。

而他们的选择,似乎从那一刻自行降妖开始,便已踏上了无法回头的歧途。

第四炉香:残垣谒·水火问孤

邪物湮灭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焦土与废墟之上弥漫着刺鼻的焦臭与一种更深沉的虚无。那无字符诏依旧高悬,清光流淌,只是那帝威,在玄龟与螣蛇感知中,确确实实淡薄了一丝,如同远去的潮汐,留下冰冷的陌生。

螣蛇喘着粗气,体表赤焰明灭不定,方才那凝聚本源的一击消耗巨大。他狠狠瞪了一眼那空悬的诏书,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那气息落地,将几块碎石熔成琉璃。

“装神弄鬼!”他声音沙哑,带着脱力后的暴躁,“大哥,这劳什子诏书……”

“噤声。”玄龟打断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他重甲上的玄光也略显黯淡,方才维持玄冥重域对他负担同样不小。但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符诏上,而是投向了那片已然彻底化为死地的黑水村废墟,尤其是那座倒塌的真武观。

那里,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并非邪气,也非神力,更像是一点即将散尽的残魂执念。

玄龟迈开沉重的步伐,踏过仍在冒着青烟的焦土,走向那片残垣断壁。螣蛇皱了皱眉,压下心头躁火,也跟了上去。

废墟死寂。断裂的梁木、破碎的神像碎片、倾覆的香炉……一切都蒙着一层灰黑。那一点微弱的波动,来自倒塌的主殿一角。

玄龟巨掌轻挥,一股柔和的玄力拂过,沉重的碎木瓦砾被无声移开。

下面,并非完整的尸身,而是一具蜷缩的、几乎被烧焦的骸骨。骸骨保持着跪姿,怀中紧紧搂着一块残破的木牌——那是真武观供奉的主神牌位,虽已焦黑开裂,却仍能辨出“荡魔”二字。

那点残存的执念,便萦绕在这骸骨与牌位之上。

螣蛇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凡人生死,千年来看得太多。但玄龟却蹲下身,巨大的身躯与那渺小骸骨形成对比,他伸出覆盖着玄甲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那焦黑的牌位。

嗡……

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共鸣,通过那牌位残存的一丝神力联系,将那点执念激发、放大,化作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碎片意念,涌入玄龟感知。螣蛇也凝神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