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诛九族”三个字的时候，语气轻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太子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我怎么了？”季妤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只是在提醒舅舅，不要走错了路。这难道不是为他好吗？再说了，堵不如疏，让他知道疼了，以后才不会再犯。殿下，您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她一番话，把“威胁”说成了“提点”，把“见死不救”说成了“为他好”，还把太子堵得哑口无言。
赵宸憋了半天，最后甩袖走了，嘴里还嘟囔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季妤慢条斯理地坐回去，重新拿起那本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算是看明白了。
季昌哪里是来借钱的，他分明是来送人头的。
而我这位好嫂嫂，连刀都没拔，就轻松收下了。她甚至还贴心地告诉他，脖子洗干净点，下次别来了。
3
季昌那件事之后，太子赵宸有好几天没踏进东宫。我估摸着他是被我嫂嫂那手操作给镇住了，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索性躲了出去。
这正合了季妤的意。她乐得清静，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睡觉，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
可麻烦总是不请自来。这天，太子的一个宠妾，姓陈，叫陈良娣，哭哭啼啼地跑来了。
她一进门就跪在季妤面前，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求太子妃娘娘救救殿下！殿下他……他病了！”
季妤正拿着个小银勺，一勺一勺地喝着燕窝粥，闻言，动作都没停一下，只是淡淡地问：“请太医了吗？”
“请了！太医说殿下是忧思过重，心火郁结，需要静养！”陈良娣哭着说，“可殿下他水米不进，就念着太子妃您的名字！他说……他说他心里只有您，之前冷落了您，是他不对，他如今病了，只想见您一面！”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要不是我知道前两天太子还在她宫里通宵达旦地听曲作乐，我差点就信了。
季妤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粥，用帕子擦了擦嘴，才慢悠悠地看向陈良娣，问：“说完了？”
陈良娣一愣：“啊？”
“我说，你这番‘深情’的戏码，演完了吗？”季妤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喜怒，“演完了就起来吧，地上凉，别把你也冻病了。”
陈良娣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想说什么，却被季妤打断了。
“太子病了，不去请太医，不去找御膳房调理饮食，跑来我这里哭有什么用？我是能治病，还是能当饭吃？”季妤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冷漠，“还是说，你是觉得，太子喊几句我的名字，我就该感激涕零地跑过去，不顾自己五六个月的身孕，在他床前衣不解带地伺候，然后把他生病的原因，都揽到自己头上，说是我气病了他？”
陈良娣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
季妤轻笑一声，那笑声像是冬天里冰块碎裂的声音。“回去告诉太子，也告诉你背后的人。这套以退为进，博取同情的把戏，对我没用。他想见我，可以。让他自己走过来。他要是病得走不动了，那就让太医好好治。治不好，就准备后事。我怀着身孕，不宜操劳，更不宜见病人，免得过了病气，伤了皇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