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梆子刚过,荒岭深处的谢家小院亮如白昼。方圆十里不见人烟,唯有这一户窗纸透出诡异的明亮,在浓黑夜色中像一簇鬼火。:
"总算熬出头了。"苏皓指尖拂过官服上的孔雀补子,缎面在灯下泛着幽蓝的光。她嘴角噙着笑,却掩不住眼底的贪婪,"明日放榜,夫君定是今科探花。"
谢昭盯着铜镜,镜中人面色青白,官服宽大的肩线更衬得他形销骨立。他忽然抓住妻子手腕:"母亲她..."
"闭嘴!"苏皓染着蔻丹的指甲掐进他皮肉,"那老东西瘫了三年,我们不过是..."
她压低声音,像吐信的蛇,"提前送她一程。"烛火忽地一跳,在她脸上投下狰狞阴影,"难道你想当上官老爷后,还日日伺候个瘫子?"
窗外老槐树的枯枝突然断裂,"咔嚓"一声砸在井台上。谢昭官服下的身躯抖如筛糠,袖口扫翻了胭脂盒,殷红粉末洒了满地,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我去把衣裳再烫一遍。"苏皓抱起官服转身,裙摆带起的风惊得烛火狂舞。她摸着缎面上精致的绣纹,仿佛已摸到未来凤冠上的明珠。
明日此时,她就是探花夫人,再不用在这荒山野岭熬日子...
后院井台结着白霜。苏皓哼着俚曲抖开官服,忽然瞥见井水映出一抹寒光——
"嗤!"
寒光闪过,喉间裂帛之声惊飞了檐上夜枭。苏皓瞳孔骤缩——那喷涌的血泉竟诡异地避开了她的官服,如被无形屏障阻隔。
她踉跄后退,脊背重重撞上土墙。暗红血瀑在斑驳墙面上泼洒开来,宛若一幅妖异的朱砂扇面。
前院传来谢昭带着哭腔的呼唤:"皓娘?"
残月西沉,当谢昭的皂靴刚跨过门槛时,忽觉一阵阴风自背后袭来,卷着枯叶沙沙作响,如鬼手轻抚过他的后颈。他浑身一僵,冷汗倏地浸透了中衣。
"谁......"
他喉头滚动,话音未落,一只冰冷的手已扣住他的后颈。指节一错——"咔嚓"!颈骨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黎明格外刺耳。
谢昭的瞳孔骤然收缩,最后倒映出的,是门环上自己那张因狂喜而扭曲的脸——他还未来得及穿上那身探花官服,便已成了一具软塌塌的尸体。
叶玄澈漠然松手,看着这具躯体如烂泥般瘫倒在地,指尖微微颤抖。死人的眼睛仍大睁着,瞳孔里凝固着对锦绣前程的贪婪,却再也没机会合上了。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天色将明未明。
叶玄澈眸光冷冽,动作却极快。他拖起尸体,月光下,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无声穿梭。井台上的血迹尚未干涸,他舀起一瓢冷水,细细冲刷着青石板上的猩红。
水流混着血丝渗入砖缝,滋生出暗红色的苔藓,像极了腐败的野心……
后院的土还是松软的——昨夜埋下的老妪尸骨未寒,今日又添新坟
叶玄澈将谢昭与苏皓并排摆好,死人的脖颈扭曲着枕在妻子被割开的喉咙上,宛如一对恩爱夫妻同眠。讽刺的是,他们生前谋划着飞黄腾达,死后却只能在这荒山野岭腐烂。
晨光微熹,叶玄澈已换上了那身孔雀补子官服。缎面冰凉,却隐隐透着一股血腥气。
他站在水缸前,指尖轻抚过衣襟上的金线绣纹,水中的倒影渐渐与谢昭重叠——懦弱、虚伪、贪婪,一个完美的伪装。
"探花郎......"他低喃,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五年了,自那个雪夜满门被屠,他终于又摸到了朝廷的门槛
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新科探花整了整衣冠,迈步走向官道。晨风掠过,宽大的官服袖摆被吹起,露出袖间玄黑的刀柄…………
身后,荒宅的屋顶"轰"地塌了半边,惊起满山乌鸦。黑羽纷飞,在朝阳下盘旋如当年抄家时漫天飘散的灰烬。叶玄澈——不,现在该叫"谢昭"了
他忽然低笑出声,檐角残雪映得那笑意森冷——眸中寒光一闪,恰似出鞘半寸的刀锋。
复仇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坤宁宫的鎏金狻猊炉吐着沉水香,青烟在晨光中蜿蜒如游龙……
慕容祉斜倚在紫檀雕凤榻上,指尖捧着一盏雨前龙井。茶汤澄碧,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精致的眉眼,却遮不住眼底那抹蛰伏已久的锋芒。
"娘娘这五年的孝期,总算是熬过去了。"容袖执起犀角梳,细细梳理着慕容祉如瀑的乌发。铜镜中,皇后的凤眸微微眯起,像只餍足的猫儿。
"熬?"慕容祉轻笑,茶盖轻轻刮过杯沿,发出细微的脆响,"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怕是日日盼着本宫在这慈宁宫里烂掉才好。"
她忽的抬眸,镜中倒映的眼神锐利如刀,"可惜啊,从大晟开国那日起,慕容家的根就扎在这皇城底下——"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岂是几阵风就能吹倒的?"
窗外忽的掠过一阵疾风,吹得檐下铁马叮当作响。容袖将九凤金钗插入云鬓,低声道:"这些年来,老爷在京中苦心经营,总算没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他当然得尽心。"慕容祉抚过袖口繁复的金线凤纹,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否则怎么对得起本宫这些年送进慕容府的金山银海?"她忽的话锋一转,"皇上...还喝着那药么?"
"日日不断呢。"容袖抿嘴一笑,手中的珍珠粉轻轻扫过皇后光洁的额角,"太医院说,陛下如今离了那汤药,连觉都睡不安稳。"
慕容祉忽然轻笑出声,指尖描摹着茶盏上精致的缠枝纹:"既如此,该好好赏赐那些太医才是。"
她望向窗外渐渐高升的朝阳,眸中闪过一丝快意,"叫他们...仔细照料着。"
阳光穿透云层,将坤宁宫的琉璃瓦照得金光璀璨………
慕容祉缓缓起身,九凤步摇的珠串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她行至窗前,看着宫墙上渐渐消散的晨雾,轻声道:"五年了..."广袖下的手指缓缓收拢,"该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凤归九重。"
容袖望着慕容祉立于窗前的背影,晨光透过茜纱,将皇后九凤步摇的影子投在地上,宛如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她迟疑片刻,轻声道:"娘娘,皇上至今还未下旨,将太子养母的身份归还给您,要不要......"
慕容祉闻言轻笑,指尖抚过窗棂上精致的雕花,朱唇微启:"急什么?"她眸光流转,望向德妃所居的永寿宫方向,"不是还有那个女人在么?"
话音未落,一阵疾风忽起,卷着庭前梧桐的落叶簌簌作响。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慕容祉随手拈起一片,在指间轻轻捻碎。
"好戏......"她松开手指,任由碎叶随风飘散,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还在后头呢。"
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名声,是太子来请安的时辰到了
容袖正要转身,却见皇后抬手制止。慕容祉依旧立在窗前,望着东宫方向渐行渐近的仪仗,凤眸中闪过一丝晦暗难明的光芒。
檐角铜铃在风中轻颤,惊起几只栖息的寒鸦。那些黑色的身影掠过宫墙,在朝阳下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最终消失在九重宫阙深处………
* * * * * *
二月的风掠过枯黄的野草,卷起细碎的沙尘。荒芜的官道上,几株歪脖老树抽出零星新芽,在苍茫天地间显得格外孤寂。远处山峦如蛰伏的巨兽,沉默地注视着这一队闯入死寂之地的仪仗………
为首的青年一袭湖蓝色云纹官袍,腰间蹀躞玉带在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策马而来的姿态潇洒至,极湖蓝色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抹突兀的亮色划破这片灰黄
他俊美的面容在荒原背景下愈发醒目——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天生含情,此刻却因警惕而微微眯起…
"这鬼地方..."他低声嘀咕,声音却清朗如玉磬,惊起路边一只秃鹫。
转过一道土丘,众人蓦地看见一个身穿绯袍的身影立在荒草间,北宫瑾舟勒住缰绳,白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扬起一片尘土, 马蹄扬起的尘土扑簌簌落在对方朱红的衣摆上………
他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位新科探花——眉如远山含雪,眸似寒潭凝冰,整个人清冷得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谪仙。可那双眼底藏着的锋芒,却让北宫瑾舟后颈的汗毛不自觉地竖起
"本官奉旨来迎探花郎入宫谢恩。"北宫瑾舟翻身下马,故作轻佻地转着手中的马鞭,"阁下就是谢昭?"
叶玄澈拱手还礼,广袖拂动间露出莹白如玉的腕子:"正是在下,有劳大人。"声音清冷似山涧寒泉。
北宫瑾舟忽然凑近,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药香。这香气莫名熟悉,让他想起五年前那个上元夜,从冰河里捞起的少年也是这般,湿透的衣襟间透着若有若无的药香——莫非是汴河畔那个......
北宫瑾舟思绪微滞,脑海中浮现汴河畔苍白的少年面容。不过半晌之间,他眼底波澜已归于寂静,仿佛方才刹那的怔忡只是灯影晃动的错觉……
"探花郎好生面善,我们可曾在哪里见过?"北宫瑾舟玩味地笑着,伸手去扶他上马,却在触及对方手腕时眸光一凝——这骨节分明的手掌上,竟有常年握刀留下的薄茧。
叶玄澈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淡淡道:"大人说笑了,在下寒门学子,怎会与大人有旧?"
春风忽起,卷落满树杏花。粉白的花雨中,叶玄澈朱红的衣袂与北宫瑾舟湖蓝的官袍交缠又分开,宛如一幅活了的工笔画。
“请。"北宫瑾舟压下心头疑虑,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叶玄澈翻身上马,他忽然轻笑:"探花郎这骑术,倒不像是整日埋首经卷的书生。"
叶玄澈目视前方,唇角微扬:"寒门子弟,总要会些粗活。"
禁军的队伍缓缓向皇城行进,北宫瑾舟策马与叶玄澈并肩,余光不住地打量着这个气质出尘的探花郎
远处皇城的轮廓渐渐清晰,汴河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北宫瑾舟忽觉得今年的春风里,似乎藏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
朱雀大街上,暮春的风裹着柳絮与杏花,在青石板路上打着旋儿。
北宫瑾舟策马徐行,湖蓝色云纹官袍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腰间蹀躞玉带上的珍珠随着马背起伏,折射出细碎的光晕。阁楼上的绣帘半卷,隐约可见闺秀们执团扇掩面的娇态
"快看那位探花郎!"不知是谁轻呼一声,几方绣着并蒂莲的罗帕从二楼飘落。
叶玄澈端坐马上,朱红的罗袍纤尘不染。他眉眼如远山含雪,薄唇微抿成一道冷淡的弧度。有花瓣落在他肩头,竟似畏惧般自行滑落。街边茶肆里,说书人惊堂木一拍:"好个冰雕玉琢的谪仙人物!"
转过御街,忽闻韶乐大作。金水桥畔,禁军朱红衣甲映着晚霞,如一片燃烧的枫林。礼官手持玉笏高唱:"新科进士入宫谢恩——"
太和殿前,百级汉白玉阶被夕阳染成血色。李赫端坐龙椅,明黄龙袍下依然可见单薄的身形,他的两颊浮着不自然的酡红,双目灼灼似炬,唇角含笑,却透着一股子蜡黄底色——活像庙里金漆剥落的神像
叶玄澈随众跪拜时,额前垂下的璎珞遮住了他瞬间幽深的眼眸……
"臣,谢昭,叩谢陛下隆恩。"
他的声音清越如碎玉投盘,不见半分异样。唯有袖中指尖在掌心掐出四个月牙形的血痕——那夜的大雪仿佛又落在肩头,缇骑刀尖滴落的血珠在记忆中依旧滚烫。
北宫瑾舟斜倚蟠龙柱,手中把玩着一枝半凋的杏花。他看似漫不经心,目光却掠过叶玄澈绷紧的指节,又扫过龙椅上咳嗽的皇帝,忽然绽开一抹玩味的笑。
暮色四合时,琼林苑中千盏琉璃宫灯次第点亮。假山曲水间,侍女们捧着鎏金酒壶穿梭如蝶。
北宫瑾舟执壶倾酒,琥珀色的琼浆在夜光杯中荡漾:"探花郎今日面圣,怎么连饮三杯都不见醉意?"
话音未落,一阵怪风忽至。苑中古柏簌簌作响,惊起栖息的夜鹭。叶玄澈举杯的手纹丝不动,唯有杯中酒面泛起细微的涟漪:"少卿说笑了。"
月光穿透云层,将二人的影子投在铺满落花的青石板上。北宫瑾舟忽然俯身,从叶玄澈肩头拈起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花瓣——那动作亲密得近乎冒犯。
"这琼林宴的杏花..."他指尖轻捻,花瓣碎成齑粉,"倒是比往年红艳些。"
此时礼炮轰鸣,数百盏莲花河灯顺御沟漂流。粼粼波光中,叶玄澈的侧脸如冰雕般冷峻……
远处传来礼官的唱喏,宣布琼林宴正式开始。数百盏河灯同时放入御沟,照得水面如同流淌的金河。在这片浮光掠影中,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举杯对饮,仿佛真的只是初识的朝堂新贵与风流少卿……
琼林宴上,殿内烛火摇曳,将满座衣冠的影子投在描金屏风上,那些扭曲的暗影如同蛰伏的猛兽,随时可能扑出噬人……
慕容祉指尖轻抚青瓷酒盏,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五年前那个宫变——她跪在殿外,看着德妃的笑靥混着血色传来,而东宫印信正在她手中一点点变得沉重。
"陛下今日设此琼林宴,广纳天下英才,真乃圣贤招文席之盛举,恰如太子殿下近日..."礼部尚书严世卿起身祝酒时,枯瘦的手指紧握酒杯,指节泛着青白
慕容祉唇角微扬,广袖轻展时檀木佛珠若隐若现:"严部堂此言令本宫想起《孝经》'生事爱敬'一章..."她话音未落,一阵穿堂风掠过,吹得她鬓边凤钗明珠轻颤。
“说到太子..."她眼波流转,看向下首的太子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
李凝闻言手指一颤,苍白的唇微微开合,手中的玉箸"叮"地落在青玉盘中,慌忙起身时衣袖带翻了酒盏:"儿臣...儿臣近日研读《孝经》,深感..."
德妃薛含章突然轻笑,金镶玉镯在案上叩出清响:"太子殿下勤学是好事。不过..."
她慢条斯理地剥着水晶葡萄,鲜红的汁水染上指尖,"太子殿下近来课业繁重,《孟子》'尽心章'尚未参透呢。"她眼角余光扫过皇后,东珠手串在腕间泠泠作响,"姐姐在慈宁宫守孝,这些..."
李赫半阖着眼,指节在紫檀案上敲出沉闷声响。他突然睁眼,目光如电般射向新科探花郎:"谢爱卿,你今科策论谈及礼法,对此有何见解?"
叶玄澈从容起身,朱红袍服在烛光下如覆一层血色流霞。他执礼时腰间玉佩纹丝不动,声音清朗似玉磬:
"回陛下,《礼记》有云'礼时为大'。太子习《孝经》明人伦,学《孟子》知王道,正如阴阳相济,不可偏废。"
北宫瑾舟倏忽轻笑,道:"探花郎倒是会打太极。"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叶玄澈,手中把玩着折扇……
吏部侍郎刘承立即拍案而起,花白胡须气得直颤:"北宫大人此言差矣!谢探花引经据典..."
这时慕容祉倏地掩唇轻咳,素帕上一点猩红刺目。李凝"咚"地跪倒,额头重重触地:
"母后为儿臣忧思成疾,儿臣罪该万死..."他单薄的背脊剧烈颤抖,泪水砸在金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薛含章手中琉璃盏突然滑落,碎片四溅。她盯着慕容祉帕上那抹红,蔻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忽的冷笑道:“姐姐这咳血的毛病,倒和先帝时的端敬皇后一模一样……”
慕容祉又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慢条斯理地拭过唇角的血迹:"只是这五年来守孝时的老毛病了,说起来,妹妹这五年来照顾太子,连自己宫里的昙花都顾不上赏了吧?"
薛含章的金护甲在琉璃盏上刮出刺耳声响:"姐姐说笑了,东宫昙花...开得正好呢。"
"是么?"
慕容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本宫昨儿路过东宫,瞧见那株'玉玲珑'竟生了虫害。"
她将帕子缓缓展开,露出里面干枯的花瓣,"到底不是亲手栽种的..."
此时殿内烛火摇曳,映得满座衣冠忽明忽暗,人影投在描金屏风上,如鬼魅般扭曲浮动。
李赫大笑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刺得人眼花。他缓步向前时,袖中冷梅香扑面而来:
"皇后既已除服,太子自然该转由皇后照抚,从即日起,太子日常功课移往坤宁宫。"
话音未落,薛含章瞳孔骤缩,案上的葡萄汁已染透雪纱裙裾,如鲜血漫过织金地毯……
“不过..."李赫转向慕容祉,眼中精光闪烁,"皇后病体未愈,着太医院院判每日请脉,再派十二名锦衣卫随侍左右。"
慕容祉俯身谢恩时,唇角笑意未达眼底。她早知圣上不会轻易松口,但今日能逼他当众下旨,已是胜了一筹。
殿外春风骤急,满园杏花沙沙作响,如无数细碎脚步声逼近。叶玄澈瞥见殿外,檐角铜铃狂乱震颤,好似在预警——这场博弈,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