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离婚登记处，他们让我净身出户
雨下得没有缝隙，像有人在天上撕烂了一层又一层的塑料膜。
我把女儿糖糖裹在雨衣里，她的额头贴在我颈窝，烧得发紫。39.4℃，电子体温计还在嘀嘀报警，我却腾不出手关机——两只手里，一只抱娃，一只给离婚排号。
“请A076号到3号窗口。”机械女声在雨幕里显得格外嘲弄。
我抬头，看见林曜那辆磨砂黑的迈巴赫大摇大摆停在登记处正门口，雨刷器懒洋洋地摆动，像在给新欢扇风。苏芷穿着香奶奶最新套裙，踩着10厘米裸色高跟，一手撑着伞，一手挽着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我鞋底灌满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声，像廉价喜剧的配乐。
窗口工作人员瞄我一眼，目光在糖糖通红的脸上停留半秒，又漠然移开——在这座城里，落魄比发烧更传染。
“孩子病成这样，怎么还过来？”她低声问。
“因为今天不过，就要再等三十天。”我声音哑得不像自己，“而有些人，三十分钟都不想等。”
话音没落，婆婆踩着细高跟“哒哒哒”进来，珍珠耳环晃得人眼睛发疼。
她“啪”地把一摞A4纸拍在我胸前，纸尖刮过糖糖的小脸，孩子惊厥般抽了一下。
“三不协议，看清楚再签。”
——不准分走林家名下任何房产；
——不准分走林氏与顾氏合作项目的0.1%股权；
——不准以任何理由带走林家血脉，即孩子抚养权归男方。
白纸黑字，加粗下划线，像三把钝刀。
“顾小姐，”婆婆用她一贯的上目线打量我，“哦不对，马上就是前顾小姐了。你嫁进来五年，生个丫头，没再开枝散叶，我没让你赔彩礼就不错了。”
我怀里，糖糖突然发出小兽一样的呜咽。我拍她背，摸到一掌心的汗，像摸到一捧快燃尽的火。
“……我同意。”
拿起笔的瞬间，我听见自己指节在抖，圆珠笔在“抚养权”那栏洇出一团黑星。
林曜站在门口没进来，雨水被伞沿切成两半，他的声音却精准地穿过人群刺进耳膜——
“早点想通透，离了我，你连奶粉都买不起。”
旁边有人笑出声，像看一场免费的脱口秀。
我低头，在笑声里把名字拆成三瓣，一瓣一瓣写下去：顾、星、澜。
最后一划收笔，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屏幕被雨水打湿，锁屏还是我们三年前的全家福。解锁后，一条未读短信弹在最上方——
【顾律师：老董事长遗嘱解锁倒计时，最后24小时，您需亲自到场。附：代持证复印件已备好，一切等您指令。】
我面无表情地按掉，像按死一只蚊。没人注意到，我右手拇指在口袋里悄悄摩挲那张硬卡纸——
顾氏集团股权代持证，编号0001，持有人：顾星澜。
复印件，却足够让整座城翻篇。
“下一位！”工作人员喊。
我抱起糖糖，转身，林曜正撑着伞迎过来，苏芷躲在他臂弯里笑得像只刚偷了腥的猫。
伞沿故意压得很低，我过不去，只能侧身。
一步、两步，雨水顺着他的伞骨全泼在我脸上，冰凉得像后妈的耳光。
出了旋转门，婆婆的司机早候着，两只行李箱被粗暴地拎出后备厢，“哐”一声扔在积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