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物、绘本、奶粉罐四散漂起,像被炸碎的浮冰。
“顾小姐,太太说这些垃圾别脏了她的车。”司机耸肩。
我蹲下去,一只手捡,一只手抱娃。
糖糖烧得迷糊,仍努力伸出小手,帮我抓住漂远的一只袜子,奶音嘶哑:“妈妈,别……哭。”
我这才尝到嘴角咸涩,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
镜头拉远——
民政局台阶上,我弓着背,像被压到极限的弹簧;
口袋里,那张复印件被捏得皱巴,却死死抵在掌心,锋利得几乎割破皮肉。
指节发白,血管突突直跳。
再忍一天。
不,再忍二十四小时。
雨幕背后,谁都没看见,我低头的瞬间,嘴角翘了一下。
——林曜,你们一家把我当垃圾扔出来,就要有勇气面对垃圾有一天自己长出獠牙。
2 第二章 妈妈被急救,闺蜜背后捅刀
ICU自动门合上的瞬间,"砰"一声,像有人在我心里关上一盏灯。
医生把催款单递到我眼皮底下:
"押金三十万,今晚不缴,明早排不上药。"
白炽灯把纸面照得刺目,我低头掏出手机——
余额:217.40。
那行小数点像两粒冰碴,碾得我牙根发颤。
怀里的糖糖烧刚退,小脸还泛着病色,却懂事地伸出胳膊圈住我脖子,"妈妈,外婆会好的。"
我嗯了一声,嗓子却发苦。
走廊尽头,林曜的黑色劳斯莱斯一闪而逝——他连医院门口都不肯靠近,唯恐晦气沾身。
我走到楼梯间,给陈雪打电话。
彩铃是她自己录的甜嗓:"刷个火箭,爱你到老!"
曾经,我们在大学宿舍并肩吃泡面,她说发达了罩我一辈子。
今天,她接起就喊:"等等,我先关美声。"
下一秒,背景音炸开起哄声——
"欢迎新粉!榜一再刷一只火箭,主播爆大瓜!"
我喉咙发紧:"雪儿,我妈在ICU,能不能先借我十万,我......写欠条。"
她咯咯笑,突然开了公放。
"姐妹们,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豪门弃妇!当年死命倒贴,如今连医药费都拿不出,火箭刷起来,我给你们直播她的惨状!"
屏幕弹幕瞬间飙绿:
——"让她上镜!哭一个值五百!"
——"借钱?卖肾去吧!"
我攥着手机,指节发白,却听见"叮"一声提示——
林曜点赞了这条微博,并留言:"谢你让她看清现实。"
一行白字,像钝刀拉开旧疤。
夜里十一点,缴费窗口依旧亮着冷光。
我把所有信用卡试遍,全被冻结——林曜提前打了招呼。
糖糖蜷在长椅上,小手攥着我外套下摆,梦里抽泣。
我脱下外套裹住她,自己只剩一件起球的针织衫,风从楼道口灌进来,像冰针。
楼梯间那扇防火门后,忽然飘出熟悉的声音。
陈雪在打电话,尾音带着直播过后的沙哑:
"......她肯定还攥着顾老爷子给的嫁妆,说不定是股权。再逼一逼,让她卖肾!到时候咱二八分。"
男嗓低笑,隔着门板我都能认出——林曜。
"放心,医院我打过招呼,不交钱就停药。等她来求我。"
我贴着墙,脚跟像生了根,寒意顺着脊背一路爬到天灵盖。
头顶的感应灯忽然亮了,昏黄灯光把我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柄出鞘即见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