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苦着脸说:“老爷和夫人都是清雅之人,最不喜金银俗物,府里那些值钱的摆件,大多是些不值钱的字画古籍……唯一值点钱的,就是夫人当年的嫁妆了,可那些……都是要留给您和三小姐将来当嫁妆的啊!”
嫁妆?都火烧眉毛了,还想着嫁妆?我怕是等不到出嫁,就得带着弟弟妹妹们上街要饭了。
“去,把库房打开,所有能换钱的东西,都给我清点出来。”我当机立断。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告别了我的贵妃榻和葡萄架,一头扎进了柴米油盐的深渊里。
我先是狠下心,将我娘留下的那些华而不实的金银首饰,连同我自己的,挑拣出一半,让刘伯悄悄拿去当铺换了银子,总算解了下人月钱的燃眉,稳住了人心。
然后,我大刀阔斧地开始削减开支。
厨房每日的采买,由我亲自过目,所有不必要的山珍海味一律砍掉,顿顿都是青菜豆腐,顶多加个鸡蛋。美其名曰:为爹娘茹素守孝。
柳姨娘第一个不乐意了,她惯常了锦衣玉食,哪里受得了这种苦?在我面前哭哭啼啼了两次,说自己吃不下饭,人都清瘦了。
我当时正对着账本算得头昏脑涨,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姨娘若是觉得府里的饭菜不合胃口,那边的门开着,随时可以出去另寻高就。只是,这家里的情况你也瞧见了,我这里,可拿不出半分银子给姨娘当遣散费。”
柳姨娘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大概也没想到,我这个平日里最好说话的嫡长女,会变得如此不近人情。她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敢悻悻地闭上,灰溜溜地走了。
解决了内部矛盾,外部的压力接踵而至。
米铺的王掌柜是个笑面虎,见萧家失势,便想趁火打劫。送来的米,底下掺了一半的陈米不说,价格还比市面上贵了两成。
我二话不说,让下人把米抬了回去,然后带着刘伯,亲自去了另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米行。我利用前世积累的谈判技巧,软硬兼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仅以低于市价一成的价格买到了新米,还让对方答应可以先赊账一个月。
从米行出来,看着手里签好的契书,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当家,真的太难了。每一文钱,都得算计到骨子里。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节流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那一千两的巨额债务,就像一把悬在我头顶的利剑,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必须得想办法开源,搞钱!
夜里,我一个人坐在书房,对着摇曳的烛火,绞尽脑汁。
做生意?我没本钱。
去绣庄接活?我那三脚猫的女红,怕是得饿死自己。
我能做什么?我到底有什么是这个时代没有,而我恰好拥有的?
我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桌上那本被我翻得起了毛边的账册。
等等……
账册?文字?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黑夜里的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
我前世可是网文大神“千字八百”啊!
这个时代的娱乐方式何其匮乏?百姓们茶余饭后的消遣,无非就是听听评书,看看杂耍。那些市面上流传的话本子,故事老套,情节拖沓,不是什么落魄书生高中状元,就是什么痴情小姐后花园私会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