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斋果然如刘伯所说,门面窄小,冷冷清清,书架上的书都落了一层薄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秀才,正戴着老花镜,唉声叹气地拨着算盘。
“掌柜的。”我走上前,将用布包好的手稿放在柜台上。
钱掌柜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问:“姑娘是来卖书的?”
“不,我是来与掌柜的谈一笔生意的。”我开门见山,“我这里有一卷话本,想与您的书坊合作刊印。我不要稿酬,销售所得,你我三七分成,我七你三。”
钱掌柜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可当他拿起我的手稿,看到那俗不可耐的书名时,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他耐着性子翻了几页,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啪”地一声将手稿摔在桌上,吹胡子瞪眼地道:“荒唐!简直荒唐!此等毫无风骨、言语轻浮之作,简直污人眼目!姑娘请回吧,我翰墨斋虽小,却也是清白读书人的地方,绝不印这种靡靡之音!”
我对此早有预料,并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掌柜的,清白能当饭吃吗?风骨能付得起您下个月的房租吗?”
钱掌柜被我噎得满脸通红,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趁热打铁,不紧不慢地开口:“掌柜的,您先别急着拒绝。不如这样,我给您念一段,您听听看,若是觉得真的一无是处,我立刻就走,绝不纠缠。”
不等他回答,我便自顾自从手稿里抽出一段最精彩的“追妻火葬场”情节,用我前世听书、看电视剧练就的、极富感染力的语调,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那一段,正是霸道王爷误会了女主,狠心将她赶走,事后却追悔莫及,在大雨中疯了一般寻找女主的经典桥段。
我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痛苦、挣扎与深情,将一个霸道男人的脆弱与悔恨演绎得淋漓尽致。
钱掌柜一开始还抱着手臂,一脸不屑,可听着听着,他的身体就不自觉地前倾,眼睛也瞪大了,到最后,竟听得入了迷,连我停了下来都没发觉。
“然后呢?王爷找到那个叫……叫‘“小月’”的姑娘了吗?”他下意识地追问。
我微微一笑,将手稿收了回来:“欲知后事如何,就看掌柜的,愿不愿意赌一把了。”
钱掌柜看着我,眼神复杂,挣扎了许久,最终,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拍桌子:“好!就按姑娘说的,七三就七三!我赌了!”
事实证明,钱掌柜赌对了。
三天后,《霸道王爷的逃跑小娇妻》第一卷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在翰墨斋悄然上市。我利用前世的营销手段,雇了几个说书先生,在京城最大的几家茶楼里,将书中最精彩的片段免费讲给茶客听,每到关键时刻,便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到城南翰墨斋购买此书!”
这种新奇的“断更”方式,瞬间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一夜之间,整个京城的闺阁小姐、妇人太太,甚至是些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都疯了。翰墨斋那本快要被拆掉的门槛,第一次被踩得水泄不通。
第一批刊印的五百册,不到一天就销售一空。
第二次加印一千册,两天售罄!
第三次……
半个月后,当我再次来到翰墨斋时,钱掌柜看我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尊活财神。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推到我面前,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大小姐!这是您应得的七成,一共是……三百五十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