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胤九公主纪鸢,平生所爱,唯有棋盘二尺,黑白两色。
只想安安静静当个闲散宗室,混吃等死。
奈何我那太子哥哥,非觉得我是个奇货可居的宝贝,一天到晚琢磨着把我打包卖个好价钱,为他的东宫添砖加瓦。
领着一帮文臣武将,天天往我清净的宫里钻。
一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求爱的方式是送我一只刚断气的猎鹰。
一个才高八斗的状元郎,示好的手段是写酸倒牙的诗挂满京城。
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富商,想用一箱子金条砸开我的殿门。
他们都说爱我。
可他们的爱,是猎人对猎物的爱,是文人对藏品的爱,是商人对货物的爱。
他们不看我,只看我身上的龙凤徽记,我头上的公主冠冕。
他们想攻略我。
我就把他们,一个个,都变成我的棋子。
这盘棋,我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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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的气氛有点闷。
我爹,也就是当今圣上,正慢条斯理地剔着一根鱼刺。我娘,皇后娘娘,小口喝着汤,眼皮都不抬一下。
唯一兴致高昂的,是我哥,太子纪珩。
他给我夹了一筷子鹿肉,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阿鸢,你也不小了,整日闷在宫里下棋,都快成棋痴了。”
我嚼着鹿肉,没说话。这鹿肉有点老,塞牙。
“哥哥看,兵部尚书家的次子,魏小将军,年少有为,与你正相配。”
我咽下嘴里的肉,端起茶杯漱了漱口。
“太子哥哥,你知道围棋里有个词,叫‘气’吗?”
纪珩愣了一下,显然没跟上我的思路。
“棋子落在棋盘上,必须要有‘气’才能活。若是被人团团围住,气眼一被堵死,就成了死棋。”
我放下茶杯,看着他,“我现在,‘气’就挺顺的。”
言下之意,别来给我添堵。
纪珩的笑僵在脸上。
我爹终于剔完了那根鱼刺,把它郑重地放在骨碟里,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国家大事。
他开了金口:“男大当婚,女大当Ã嫁。阿鸢,你哥哥也是为你好。”
我点点头,“儿臣明白。”
明白,但不接受。
我娘这时候开了口,声音温温的,“阿鸢的婚事,不急。哀家还想多留她几年。”
我朝我娘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我娘是天下最懂我的人。她知道我不是想多留几年,我是想一辈子都不掺和进这些破事里。
纪珩碰了个软钉子,没再继续。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回到我的“鸢尾殿”,侍女芸香给我端来一碗消食的酸梅汤。
“公主,太子殿下也是关心您。”
我接过碗,一口气喝干,酸得我眯起了眼。
“他不是关心我,他是关心他自己的太子之位。”
兵部尚书手握京城防务,魏家是太子最想拉拢的势力。把我嫁过去,就是给这桩政治交易盖上一个皇家印戳。
在纪珩眼里,我这个妹妹,和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没太大区别。
只不过,他想执子,我偏不让他如愿。
我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那棵老桂花树。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
“芸香,备车,我要出宫一趟。”
芸香一脸为难,“公主,这么晚了,宫门都快下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