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娜推你，这是谋杀，程知青，她为什么要推你？”
夏明月擦掉眼泪，颤抖着手问道，她想要是知道的事情更多是不是这进度就更多？
程旭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陈一娜比他下乡的时间早，程旭来这里之后，陈一娜就缠上了他，自说自话的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程旭家里的成分不好，这几年闹的越发厉害，他被家里人送到乡下来，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安稳的活下去不许回城。
然后就断了联系，程旭担心家里人，哪里有时间和陈一娜来往？况且因为陈一娜的事情导致其他对陈一娜有意思的男知青一直针对他，时刻想要抓点他的把柄，让程旭十分苦恼，又烦的要命，他怎么会对陈一娜有意思？
可陈一娜根本就听不懂人话，自顾自的给他添麻烦，程旭烦的要死。
程旭之前还顾忌体面没有说什么绝情的话，可陈一娜越来越过分，那一次他救了夏明月就是因为程旭被人举报，他去知青办解释回来的时候看到夏明月掉下河，于是跳下去救了她。
这对程旭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件事，知青办对他的态度转变，并未追究举报的事情，让程旭免了麻烦。
总之对程旭来说，陈一娜就是给他想要低调的人生增添麻烦的源头，让他恨不得敬而远之。
只可惜前边的知青把人得罪光了，程旭想要和村里人打好关系都没有办法，只能这般不咸不淡的处着，不过这一次程旭救了夏明月，倒是让村里人对他的态度和缓了一点，让程旭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可陈一娜这几日却越发奇怪了，听说是那日太阳太大晕倒在地里，等再醒过来之后就格外奇怪，整日神神叨叨的，看他的眼神也十分奇怪。
而今日他上山本来是想要去找一找上次他看到的菌子，这几天下雨估计那里的菌子也长出来了。
程旭对种地一窍不通，指望工分吃饭只怕要饿死，他宁愿找些山珍去卖，一树的菌子好歹能赚点钱，结果走到半路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他本来还以为又是那群听不懂人话，整日想要举报他的男知青，结果鬼鬼祟祟的居然是陈一娜。
他问陈一娜有什么事情，谁知道她顾左右而言他，又要跟着他，程旭被她烦的要命，严词拒绝了她的要求，让她不要再跟着自己。
也不知道哪句话让陈一娜应激了，陈一娜猛地推了一把程旭，神色癫狂的说着：
“我一定要拿到这样东西！”
程旭没有防备被她推了一个正着，偏偏那里有一个十分深的溶洞，程旭一下子就掉下去了，要不是程旭死死抓住凸起的石头就真的会摔死的，这个溶洞都不知道多深，反正扔石头下去过了许久才会听到回声，人掉下去基本上就没救了。
想到这里程旭气得要命，夏明月听到了也义愤填膺，这陈一娜是有病吗？
程旭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夏明月对他印象很不错，主要是他长得好。
“这是杀人，你要报警吗？”
夏明月信奉有问题找警察，程旭听了倒是有些意外，毕竟没有几个人愿意去报警的，他们对警察都抱有一种敬畏和害怕，无法想象几十年后，就算是丢了一只鸡都会报警。
“不！”
在夏明月诧异的眼神中，程旭无奈的摇摇头，夏明月十分不解，这是故意杀人了，程旭为什么不报警，程旭有些无奈，可是…他没有出事，要是报警的话，到时候牵连的事情更大，如今这个时候风声最紧，要是闹出事情来程旭也讨不了好，他虽然无奈，却也没有办法。
明月不太明白，但是见他面露无奈，便也尊重他的选择，想来他是有顾忌的。
“那你以后要小心一点，这样的人，你可不要靠太近。”
她可是知道一句十分有道理的话叫做“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听到夏明月的话，程旭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喜欢这种尊重人的人，而不是用自己的想法来左右他还打着为他好的名义。
“今日真的多谢你！”
程旭又道了一声谢，看着夏明月磨破的手心，心中有些愧疚，夏明月听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要先给你道谢？你之前救了我的命，我也没有正式给你道谢的。”
程旭连忙摇头，这怎么能一样呢？
“所以啊，那我救了你你也不用道谢啦，你如果要谢的话，就谢你自己吧，如果不是你救了我，今日你可能真的死定了，这就是好人有好报。”
夏明月十分认真，她其实一直记着要感谢程旭，可惜现在她身无分文想要报恩都不知道该怎么报恩，能救程旭，她心中是高兴的。
程旭不由得愣了一下，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对明月刮目相看，怎么会有这么通透的姑娘？
“哎呀，你这样的伤记得去找蒋婆婆拿点药的。”
夏明月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有些着急的说道，程旭后知后觉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鲜血已经染红了自己的裤腿，他的脑袋顿时一阵发晕，他的手一片血肉模糊，指节处居然能看到森森白骨，他居然伤的这般重却丝毫没有察觉？
要不是夏明月无意间一看，他只怕血都流光了。
“你你你…你别怕啊，你应该是疼得麻木了所以不知道疼，没关系，我带你去找蒋婆婆！”
夏明月也吓了一跳，她见程旭说话没有异色，还以为他的伤不重，等他伸开手的时候，看到裸露在外面的白骨，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看着那截森森白骨，夏明月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下一秒，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哇 ——”
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怎么会伤成这样… 流了这么多血…”
她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方才的镇定荡然无存，只剩下小姑娘家的恐惧。
程旭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原本因失血而发晕的脑袋更沉了些，腿肚子也控制不住地打颤。他想开口说句 “没事”，可刚张了张嘴，就被夏明月猛地吼了回去：
“别说话！闭嘴！”
夏明月一边抹眼泪，一边瞪着他，眼眶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可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都伤成这样了还想逞能？赶紧跟我走！”
她说着，一把抓住程旭没受伤的胳膊，用力拽着他往山下走。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可她的脚步却又快又稳，丝毫没有迟疑。
程旭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原本发软的腿竟像是被她这股劲儿带着，下意识地跟着动了起来。
他看着夏明月毛茸茸的发顶，看着她一边掉眼泪一边咬牙往前走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伤势而起的害怕，居然奇异地消散了。
“慢点…”
他忍不住低声道，怕她走得太急摔着。
“不能慢！”
夏明月头也不回，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坚定：
“蒋婆婆的药越早用上越好，你要是敢拖拖拉拉，我… 我就再哭给你看！”
夏明月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程旭带到了蒋婆婆家门前，她累得浑身是汗，额前的碎发都黏在了脸上，一抬手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就带着哭腔喊：
“蒋婆婆！蒋婆婆您在家吗？”
蒋婆婆正在院子里翻晒草药，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当即就变了脸色。只见夏明月搀扶着的年轻后生浑身是血，一条胳膊不自然地垂着，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走路都打晃。
“这是咋了？”
蒋婆婆扔下手里的木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伸手就去查看程旭的伤势。当她的手指触到程旭血肉模糊的手掌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 指骨处的皮肉外翻，白骨森森，看着就触目惊心。
“快，先到里屋躺好！”
蒋婆婆一边招呼着，一边让夏明月帮忙扶程旭到炕边。她摸出腰间的铜烟袋锅往桌上一磕，又从柜子里翻出个布包，里面装着剪刀、烈酒和草药。
剪刀剪开程旭的衣袖时，夏明月才发现他的胳膊肿得像发面馒头，手肘处明显变形。蒋婆婆用手轻轻一摸，程旭就疼得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滚下大颗的冷汗。
“手肘脱臼了。”
蒋婆婆皱着眉，又去检查他的手指：
“指骨也折了两根。”
她让程旭转过身，掀起他的后襟，只见后背一大片淤青，紫得发黑，显然是撞到了硬物。最后摸到他的上臂时，蒋婆婆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这里也折了，骨头错位得厉害。”
她拿出脉枕让程旭搭脉，三根手指搭上去片刻，脸色愈发凝重：
“不行，伤得太重了，我这儿处理不了，得赶紧送镇医院，晚了怕是要落下病根。”
夏明月原本还紧紧攥着拳头强撑着，一听这话，脸色 “唰” 地一下变得惨白，腿肚子都软了。
她看着程旭紧闭双眼的样子，刚才被吓回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却死死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哭出声。
“我去叫人！”
夏明月猛地转身就往外跑，动作快得像一阵风，程旭想要拉都没有拉住。
“我没事…”
“有事，小伙子，你这伤也就现在不觉得疼，是因为你已经疼麻了，等之后回过劲来，会疼得不得了，不送到医院你要疼死的。”
蒋婆婆见过很多这样的，当时不觉得疼，等缓过劲来之后整个人就不行了，若是明月在这里就会告诉他们这是肾上腺素的作用。
另一边，夏明月已经跑到刘家，牛是大队养的，这牛车是等到收粮食的时候好用牛车拖着公粮去粮管所交，平日里宝贝的很，不过要是村里的人要用也是可以的，只是要给钱，这也算工分的，刘家爷爷的儿子去世了，家中就是刘爷爷夫妻俩和两个孩子，所以把这个活交给他，让他能挣点工分。
“刘爷爷！刘爷爷您在家吗？”
她一边拍着刘家的院门，一边大声喊，声音因为着急都变了调：
“求您帮帮忙，程知青伤得很重，得赶紧送镇医院，您的牛车能借我们用用吗？”
院里传来一阵响动，刘家爷爷披着外衣打开门，见是夏明月急得满脸通红，连忙问：
“咋了这是？”
“程知青从山上掉下来了，骨头都折了，蒋婆婆说必须去医院！”
夏明月急得直跺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刘爷爷麻烦您帮忙把人送到医院去！”
刘家爷爷一听是人命关天的事，也不含糊：
“等着，我这就去套车！”
没一会儿，刘家爷爷就赶着牛车出来了，夏明月谢过刘爷爷，带着牛车跑回蒋婆婆家，和蒋婆婆一起把程旭扶上牛车。
“明月，你也跟着去吗？”
见明月爬上牛车，蒋婆婆担心的问道，明月看了一眼程旭的伤，硬着头皮点头，这伤吓死人，要是没有人照顾只怕不行，蒋婆婆欲言又止，只是回到房间一会儿出来，将一叠纸塞到明月手里：
“这个你先拿着，算是我借你的，等你和程知青回来之后再还给我吧！”
夏明月的手被粗糙的纸磨得一疼，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蒋婆婆这才发现明月的手也磨破了，立刻担忧的皱起眉：
“你这丫头的手也伤了，怎么不说呢？”
夏明月已经看清楚了蒋婆婆塞给她的是一卷纸币，青青红红的一大卷，上面写着一分、五毛等等，这是这个时候的钱，夏明月握紧了钱：
“我没事，多谢蒋婆婆，等我们回来之后就还给你，蒋婆婆，麻烦你去我家给我大姐说一声，让她不要担心，我很快回来。”
夏明月叮嘱道，蒋婆婆点点头：
“你放心，我马上就去！”
夏明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婆婆，刘爷爷麻烦你了。”
刘爷爷点点头，拽着缰绳赶着牛走了，夏明月担忧的看着程旭的伤，蒋婆婆勉强给他止血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候缓过劲来了，程旭几乎陷入了昏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