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婆子眼珠转了转,不耐催促,“大少夫人有所不知,二公子秋闱在即,日夜苦读不倦,这个时辰定然还在用功读书,咱们搜咱们的,何苦去打搅二公子。”

另一个婆子闻言纷纷附和,“是啊,是啊,二公子科考可是府中顶顶大事,大少夫人怎能随意打扰,我们搜快些就是。”

二公子慧眼如炬,他若来了,她们还怎么陷害。

两个婆子面色难看,府中丢失的赃物可还藏在她们身上,若被人发现,她们可就完了。

两人相视一眼,昏黄的老眼里俱是狠辣。

“紫芍姑娘何苦同她废话,满府都搜了,怎就她这里搜不得,莫不是大少夫人心虚,这才屡次阻拦?”

“老姐姐说的是,老夫人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可耽误不得。”

“这……”紫芍皱眉,“两位嬷嬷说的有理,你们继续搜,当心些,别碰坏了房中物件。”

两个婆子大喜,朗声道:“是,婆子们定然仔细,大家都听到了,还不快搜。”

说完就要往内室跑。

姜姒半瞌的眸子抬起,冷冷看向婆子,“我劝你们最好站住。”

两个婆子心里咯噔一下提起,咬咬牙,当没听到,径自往房里冲。

她们只要将东西放到姜姒床下,任务就算完成了,到时候就算二公子来,也无法包庇姜姒。

眼看就要进去,唰的一道破空声响起。

寒光乍现,一把匕首贴着嬷嬷额头刺入梁柱。

“放肆,谁准你们擅闯浮生居?”随风一身黑衣,跟在谢砚身后走来。

白衣飘然,男子温润如玉,俊朗若仙。

深邃如墨的眸子噙着冷光,扫向房内,掠过姜姒时停了一瞬。

房内气压骤降,婆子吓得脸色苍白,呆呆摸了摸额头,掌心一片湿濡,心跳骤停。

差一点点,她就死了。

噗通一声跪下,惊恐磕头,“二公子饶命,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并未有为难大少夫人的意思。”

其余人纷纷跪下,唯独紫芍站着,她面对谢砚,姿态恭敬的行了一礼。

“二公子息怒,府中失窃,丢了几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老夫人震怒,命奴婢带人搜查全府,还请二公子行个方便。”声线平缓,不卑不亢。

姜姒挑眉,单手托腮,饶有兴致看着。

若未记错,日后谢砚登基称帝,身侧独留了一掌事嬷嬷,备受重用。

那人的名字里,好似也带了个芍字。

红唇微扬,默默念着,紫芍,紫芍,难道她就是那位掌事嬷嬷?

有意思,看来谢砚比她想的藏的还要深。

谢砚走到姜姒身侧坐下,眸色疏冷淡漠,“所以你们就能不遵大嫂命令,强行闯入,紫芍,谁给你的胆子?”

紫芍脸色发白,“是奴婢没能看好下人,惊扰大少夫人,来人,把这两个婆子拖出去,杖责二十。”

“不……不要啊,二十大板下来,老婆子我就没命活了呀。”一婆子惊恐哀嚎,狗一样趴在地上爬到姜姒腿边,不住磕头求饶,“大少夫人,您人美心善,求您替我们求求情吧,我们不是有意忤逆您的,我……我们……我们只是老眼昏花,耳朵不中用了才未听到您的命令。”

另一婆子跟着连连磕头,“求大少夫人开恩,放过我们吧,我们知错了,呜呜……”

她们以为大少夫人不过是大夫人从乡下买来的农女,没见过世面,可任由她们随意揉搓。

哪曾想,一向不理俗事的二公子竟真会管这等闲事。

这不是阎王面前上吊,找死吗。

下人们佝偻着身子,努力缩小存在感。

谢砚揉搓手指,上面依稀可闻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侧眸见她一脸倦怠,眸色深浓晦暗。

姜姒掩唇,娇弱打了个哈欠,眼角泪光浮动,浓长睫毛微翘,清纯的小脸上露出几分媚态。

婆子上前又爬了两步,伸手就要抱住女子脚踝。

谢砚见状剑眉微蹙,冷眼睨下,温润的脸上浮起寒霜,“手不想要了?”

婆子抖了抖,惊恐收回手,老泪横流,“求求大少夫人发发善心,饶过我们吧,老奴再也不敢了。”

姜姒擦擦眼角,强撑起精神,问:“这里的主子分明有两位,你们为何只单单求我?”

婆子眼神躲闪。

不等她答,姜姒自顾自道:“因为你们觉得我无依无靠,入府前身份卑贱,目光短浅,愚不可及,容易被你们拿捏。”

话音一落,满屋寂静。

就连站在谢砚身后当隐形人的随风,都不禁看了她一眼。

大少夫人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清晰明了。

谢砚唇角勾了勾,静等她继续。

下人们身子抖的更厉害了,俩婆子脸色变了又变,汗毛耸立。

被说中了,她们确实是如此想的。

姜姒托腮,一脸单纯与好奇,“我是做了什么,让你们觉得我很傻么?所有人搜查都先搜外室,唯独你们,直奔里面,喊也当听不到,似乎认定里面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婆子们冷汗淋漓:“……”

见鬼了,她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大少夫人怎么像早已知道似得?

青黛恍然大悟,“奥~我懂了,这就是话本子里说的栽赃陷害,她们特意避开咱们,为的就是把赃物偷偷放入少夫人房中。”

姜姒惊讶回头,小丫头看着蠢萌蠢萌的,没想到脑子倒还挺灵活。

猝不及防被猜中真相,两婆子吓的脸发青,死死攥紧衣袖,慌乱反驳,“你……你胡说,我们只是急于向老夫人复命,一时心急才未听到大少夫人呼喊,并未有任何坏心思。”

“是是是,就是如此,夜已深,老夫人如今还在厅里等着,老奴也是着急了,才做了错事,大少夫人要罚便罚,何必给老奴按上莫须有的罪名。”另一个婆子说的义正言辞,大有以死明志的架势。

姜姒挑眉,不愧是在国公府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瞧瞧这话说的,若她罚了她们,便是以权压人了。

青黛气急,“着急?着急便急出了耳疾不成?我家少夫人让你们停下,我们在外面都听到了,偏你们离的最近,反倒是听不到,若是心里没鬼,谁信啊。”

说着走上前,在谢砚面前跪下,委屈哭诉,“还请二公子为大少夫人做主,大少夫人心善性子软,又新妇丧夫,她们便轻视了少夫人,这才第一日就敢如此,若日后呢,少夫人岂不是连吃饭都要看人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