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里明显是不赞同,“你的丈夫呢,刚刚生产完就跑出来,是不是嫌自己大出血没够?”
我一看,是那个在手术台给我打麻醉剂的人。
听见他妙语连珠的毒舌。
我:“……”
一句话都不敢插。
直到他说完了。
我才敢小心翼翼接话:“医生,请问我的孩子什么时候能从保温箱里出来?”
他扫了我一眼,“快则两三天,长则一个月。”
我又问:“保温室里的孩子会不会被抱错啊?”
“你想说什么?”他看我扶稳,松开手,声音沉冷了三分:“保温室里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脚环,不会抱错。”
那就不会是在保温室的抱错了。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苏文斌也赶过来了,他满头大汗地扶起我,神情有着紧张。
“你刚刚生产完,身体这么虚弱,怎么能这么下床?”
我喘了口气,刚想搪塞苏文斌。
旁边的麻醉师却打断了我的话。
连人带棍的语气,听得苏文斌一愣一愣的。
半个小时后,他麻溜把我带回病房里。
叮嘱我:“你要是想看宝宝跟我说呀,不要一个人跑出去了,让我多担心。”
我唇边扯了扯。
实在扯不出一个笑意,我就算了。
只说:“我想宝宝了,刚刚做梦,我梦见我的宝宝被抱走了。”
苏文斌的脸皮狠狠抽动,眸光闪躲慌乱。
我和他同床共枕二十多年,怎么能不明白他的反应?
近乎是不需要多少时间——
我就确定,当初孩子被抱走的事,一定和他有干系。
6
放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捏做了一团。
不能打草惊蛇,不能打草惊蛇……
我花了好大功夫,才维持着自己的情绪。
苏文斌说:“怎么可能呢?你啊,就是想太多了。”
顿了顿,他又说:“妈说她最近摔了一跤,就不过来照顾你了,小柔抱歉啊。要不然,我们请个月嫂吧?”
我嘲讽笑了笑,他这么多年了,我还不清楚吗?
苏文斌知道我心疼他,压根不会同意请月嫂的事。
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
我刻意说:“行啊,正好我家里有个阿姨,我跟我妈说说,她一定会愿意借给我的。到时候,我再跟妈求求情,让她们补贴我们一半,怎么样?“
就如我所了解的苏文斌一样,他面色黑沉,不想答应。
但碍于我是第一胎,又是熟人医院。
他不想答应也得答应。
就是这男人小气,答应之后,直接跟我生了闷气,小半个星期都没来医院看我一眼。
我猜,是等着我低头认错呢。
7
但他不在,我还轻松点。
住在医院里,可谓是吃好喝好,脸都圆了点。
没过多久,我妈就给我把人带来了。
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不仅,保姆的钱一份都没收我的,还让我把苏文斌的钱收着。
听到我要离婚的打算。
她态度豁达得,都让我有点惊讶,让我自己处理,说她赚钱就是为了让我快活的,要是婚姻让我不快活了,还留着这个男人干嘛?
恍惚间,我仿佛见到了上一辈子在病床上生命垂危的母亲。
她拍着我的手,道:“苏文斌是个心术不正的,你别总听他的话,知道吗?”
可那时候我是恋爱脑。
一句都没听进去。
甚至,用力抽开她的手,“你就是嫉妒我有老公爱我,你没有!”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错的离谱。
我的母亲给了我最大的母爱,在生命的最后,看穿了男人的不靠谱。
但我没信她。
走廊外的脚步声踏踏而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