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孟婆见我孤寡,平日得空就坐在忘川边看得痴傻。
她怕我跟风搞忘川 BE 美学。
于是,背着我,偷偷帮我报名冥府官方相亲大会。
周日上午九点,冥府大会堂。
一进门,一片金色向日葵。
会堂里营造的“浪漫氛围”有点过头,一排排绿的、黄的、红的锁魂灯交错闪烁,映得每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比人间的殡仪馆躺着的脸色都要差。
不过,倒是正好可以遮一遮我脸上的憔悴。
自从知道自己也能去相亲大会,好友小扫吵得我好几宿都没睡好。
他说:“姐,希望你从一个……嗯……有正式身份的女鬼角度,来评价一下我的穿搭。”
我本也不欲刺激他的,想随便糊弄几句算了。
可他就那么几件衣服,排列组合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跟我唧唧歪歪了几个晚上,实在没好脾气:
“你这先天条件,后天再怎么折腾也是白瞎!倒不如摒弃皮相,展示你贪嗔痴傻的内在,万一真就有好你这口的姐姐妹妹,或者想图个新鲜的,你说是吧?”
好家伙,说完这句,这小王八直嚷嚷要与我割席,直吵到后半夜才安生。
台上不知是哪位大领导在讲话,嗡嗡嗡的像念经,念得我直打瞌睡。
也不知迷糊了多久,突然“哐当”一声,我立马清醒。
一个梳着油头,身着花衬衫,肌肉虬结的大汉,大马金刀地坐到了我的对面。
借着头顶锁魂灯的幽光,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胸膛上的毛,全都和那条半粗不细的金链子纠缠不清。
此鬼眼神狠厉,咧嘴呲牙:“小妹儿,俺叫野山鸡。你别看俺现在下来了,俺以前跟大哥打天下,可是管过铜锣湾的几条街。跟了俺,以后在底下没人敢欺负你。”
我一时哽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你咋下来了?”
“顶!当黑!失手打死了婆娘,婆娘是大哥小姨子,只能以命抵命喽。”这哥们儿说得满不在乎,我听得却是头皮发紧。
他见我不搭话,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语速放缓,极力收敛眼中戾气:
“俺在业镜台前忏悔了!真的!小妹儿,哥哥实话跟你讲,俺以前只追求打人痛快,来这冥府受教育后,发现反而挨打受罪,更是……更是通透!”
他那只残留着刑讯伤痕的大手捏着茶杯嘎吱作响,茶杯裂了……
我默默把椅子往后挪了半寸。
他见我躲闪,眼中那点狂热瞬间被点燃,想探过身来抓我手腕。
眼看就要掐上我的腕子了,阴兵如黑风骤至,在他脑门烙下“地狱劳改犯”红戳,将其拷走。
一鬼差匆匆赶来赔罪:“此鬼是十七层劳改犯,受刑后精神出了点问题,上头有人道主义指标,让他以工替刑。本在后台当临时工,没看住混来了……赔您一杯孟婆特饮。”
2
对面光影一晃,一位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已然落座。
他正了正领带,伸手:“你好,霍达飞。”
我礼貌回握:“芰荷。”
他随即从身侧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连寒暄都省了,直截了当:“契约婚姻,两年为期。车、房、冥币,随你开口。交换条件只有一个,帮我拿到冥府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