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掀开帷幕的瞬间,我手腕翻转,刀锋直逼他的咽喉。
然而,预想中手刃仇敌的场面没有出现。
他只是微微侧了侧头,便轻易躲开了我的攻击,同时长臂一伸,揽住我的腰,将我往墙上一抵。
「咚」的一声,我的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手里的短刃也被他两根手指轻易夺走,扔在地上。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我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
这绝不是那个病弱的首辅能有的身手!
「你是谁?」我厉声问道,心沉到了谷底。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廓,带着清冽的酒香。
「十年了,惊鸿。」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的长进,似乎只在舞姿上。」
这轻佻的语气,像极了话本子上那些批注。
我脑中「轰」的一声,一个荒谬的念头再次浮现,并且无比清晰。
我猛地伸手,不是为了攻击,而是探向他腰间。
那里挂着一枚玉佩,但在玉佩之下,我指尖触及到一个冰凉坚硬的轮廓。
我僵住了。
那形状,那触感,我绝不会认错。
那是杀手盟的盟主令,用极北之地的玄铁打造,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我作为金牌杀手,也只在十年前入盟时,远远见过一次。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僵硬,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身体传来。
「大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您这戏,演得不累吗?」
沈知砚松开了我,后退一步,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月光从窗棂洒进来,落在他半边脸上,明暗交界处,那双总是带着温润笑意的眸子,此刻深不见底。
「累?」他把玩着从我手中夺走的短刃,刀锋在他指尖灵活地转动,「看你十年如一日地想杀我,很有趣,怎么会累。」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刺杀对象是顶头上司。
这简直是杀手界最大的笑话。
难怪我次次失败,原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像一个看戏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上蹿下跳,甚至还抽空给我写「观后感」。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和怒火直冲天灵盖。
「你耍我?」我咬牙切齿。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他将短刃还给我,「二皇子那点银子,也值得你这个金牌杀手出手十次?」
我握紧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想杀了他。
前所未有地想。
但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慢悠悠地补充道:「忘了告诉你,你的投名状,那只木鸟,被我放在卧房的枕头下了。」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这是在威胁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声音冰冷。
「很简单。」他走到书案后坐下,恢复了那副运筹帷幄的首辅模样,「之前的任务作废。从今天起,你的新任务,是做我的贴身护卫。」
「我拒绝。」
「哦?」他挑了挑眉,「那你大可以现在杀了我,然后等着整个杀手盟对你下达最高级别的追杀令。或者,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在我杀了你之前,从我枕头下拿到你的小鸟。」
他刻意加重了「小鸟」两个字,语气里的戏谑不言而喻。
我气得浑身发抖。
技不如人,投名状还在他手上,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