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严辉则只是随意搅动了两下,便埋头吃了起来。他吃得很快,动作却并不粗鲁,筷子运用得精准利落,几乎没什么声响,只有汤匙偶尔碰到碗边的轻磕。
等林从英觉得温度差不多,终于动筷开吃的时候,严辉已经将一大碗食物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他放下碗筷,坐姿依旧挺拔,目光平静地看着对面才刚动了没几口的林从英。
林从英咽下口中炖得酥烂的羊肉,许久没有沾过荤腥的人吃啥都是香的,就连心情都变好了许多。她甚至侧过头,对着不远处的服务员扬声道:“同志,这味道真不错!”
那服务员愣了一下,大概是少见有顾客这么直接夸赞,脸上露出一丝意外,随即也笑了笑:“爱吃您常来啊!”
林从英点点头。她拿勺子搅着碗里剩下的汤问严辉:“你哥那高中离这儿远不远?”
严辉略一思索,答道:“不远,穿过两条街就是。”
“哦,”林从英放下勺子,摆了摆手,动作带着点懒洋洋的敷衍,“那你还杵这儿干嘛?快去吧。”
她可不想跟着在大太阳底下跑来跑去,就为了去给陌生人送吃的,这饭店里虽然热,至少还有风扇吱呀呀地转着也不用晒太阳,比外面强多了。
严辉看着她一副“赶紧走别碍眼”的架势,又想了想确实没必要让她跟着一起折腾,便点了点头。他起身去找服务员,用带来的空饭盒打包了一份凉皮,又快步走回桌边,对林从英交代道:“那你慢慢吃,吃完等一会儿,我很快回来。就在这儿见。”
林从英闻言只是含糊地点了下头,从鼻腔里懒懒地“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严辉也没再多话,拎着装好凉皮的饭盒,转身大步走出了饭店门帘。
林从英不紧不慢地吃完了自己那碗羊肉泡馍,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她拿出随身带的素色手绢擦了擦嘴,这才踱到柜台边。那个中年女服务员正拿着个苍蝇拍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见她过来,露出了点笑意。
“同志,跟您打听个事儿,”林从英声音不高,带着点闲聊的随意,“这附近哪儿能买点零嘴吃食?嘴里有点没味。”
“哎呦,那你可赶巧了!”服务员立刻来了精神,把苍蝇拍一放,“今儿个东头河滩地正好有集!这会儿去还能赶上,卖啥的都有,瓜子花生、麻糖、还有推车卖凉粉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开了。
严辉带着一股热风进来的时候,林从英已经和服务员聊到她家里那个五岁的小闺女了。
“孩子活泼可爱挺好。”林从英余光看到严辉,但是顺着夸了句才转头问他,“看过你哥了?”
严辉额角带着点汗意,脸色比出去时更沉了几分,嘴唇紧抿着。
“嗯,看过了。”他的声音有点硬邦邦的,显然不想多谈。他径直对服务员道:“同志,麻烦再打包一份羊肉泡馍,汤和馍分开装。”他说着,将手里那个原本装凉皮的铝饭盒放在柜台上,推给林从英,“餐好了你拿着等我就行。”说完,也不等回应,转身又快步走了出去。
林从英看着他又一次消失的背影,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倒是旁边的服务员手脚利落地开始打包,用一个饭盒盛了滚烫的浓汤和肉,又用油纸把掰好的馍另包起来。
等了一会儿,林从英才像是刚想起来似的,转头问服务员:“对了同志,这泡馍多少钱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