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是迟来的。像被投入滚油，又像是被万根钢针同时贯穿。但这痛，远不及心口那片瞬间被彻底冰封的荒芜来得猛烈。
我抬起头，看向她。
沈听蓝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脸上那不顾一切的疯狂还未褪去，就被巨大的惊愕和茫然取代。她看看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又看看我胸口的剑，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2 心碎擂台
而她的身体，依旧下意识地、死死地挡在王亦深身前，将他护得严严实实。
王亦深也睁开了眼，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他立刻换上一副焦急担忧的表情，伸手想去扶摇摇欲坠的沈听蓝：“听蓝！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他的声音，像淬了毒的砂纸，狠狠刮过我的耳膜。
我猛地抽回手。
剑，还插在胸口。随着我的动作，又是一股鲜血涌出。但我感觉不到痛了，或者说，所有的痛感都被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麻木所覆盖。
“听蓝！”王亦深的声音带着夸张的惊惶，他试图去查看沈听蓝是否受伤，目光却飞快地扫过我胸口的剑，那里面没有半分对我的担忧，只有一种隐秘的、得逞后的松懈。
沈听蓝被他这一声唤回了神智，她猛地甩开王亦深试图搀扶的手，踉跄着朝我扑来一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陆野！我……我不是……我不知道……”她语无伦次，脸色惨白如纸，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指尖上还沾着我的血，颤抖着，却不敢触碰我。
“你不知道？”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胸口插着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但更痛的是心口那片被彻底冻结的荒原。“你不知道你会扑上来？不知道你会抓住我的手？还是不知道，你的‘别伤他’，最终伤到的会是我？”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凝滞的空气里。
沈听蓝浑身剧震，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我……我只是怕你……怕你失手杀了他……宗门规矩……”
“宗门规矩？”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尝到满口的血腥味，“所以，为了规矩，为了他，你就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我的剑，送进我的胸口？”
我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惊魂未定却又难掩一丝得意的王亦深脸上。他接触到我的视线，立刻瑟缩了一下，低下头，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多么讽刺。就在刚才，他还被我逼得狼狈不堪，命悬一线。而现在，我成了那个胸口插着剑，被所有人注视的“施暴者”。
“好，很好。”我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疲惫，“沈听蓝，你护住了你想护的人。”
我抬手，握住了胸口的剑柄。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没有丝毫犹豫，我猛地向外一拔！
“呃——！”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温热的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大片衣襟，也溅了几滴在沈听蓝雪白的裙裾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刺眼夺目。
“陆野！”沈听蓝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想要上前扶我。
“滚开！”我用尽全身力气低吼一声，挥开了她的手。动作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眩晕。我踉跄着后退一步，用染血的剑尖支撑住身体，才勉强没有倒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