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用冷水狠狠冲了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妆微花、如同破碎娃娃般的女人。

真脏。

她拿出那枚小小的窃听器,冰冷的金属硌在掌心。任务完成了。沈括要的东西,应该已经拿到了。

她需要去找他复命。

心底深处,竟可悲地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火苗——或许他会有一点在意?或许他看到她的狼狈,会有一丝后悔?哪怕只是一句虚假的“辛苦了”?

她走出会所,夜风一吹,冷得刺骨。沈括的车果然还停在街角暗处。

她走过去,司机为她拉开车门。

车内,沈括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昏暗光线下依旧完美得令人心碎。他手里把玩着一个正在录音状态的设备。

听到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扫过她微乱的头发和褶皱的裙摆,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在检查一件工具的使用损耗。

“拿到了?”他问,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很好听,却像冰锥一样刺穿林晚最后的心防。

她摊开手掌,那枚小小的窃听器静静躺在掌心,还残留着她身体的温度。

他伸手取过,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她却像被毒蛇舔过,猛地一颤。

他似乎察觉了,勾唇笑了笑,那笑容薄凉又讽刺:“怎么?委屈了?”

林晚低下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没有。”

沈括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重新靠回去,摆弄着那枚窃听器,对前面的司机吩咐:“回公馆。”

车子平稳启动。

就在这时,他手里的设备里,传出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讨好和谄媚:“……沈总,那位林小姐……您就这么送出去了?王胖子那人可不懂怜香惜玉……”

林晚的身体瞬间僵住。

然后,她听见了沈括的声音,从设备里传出,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清晰地砸进她的耳朵里:

“林晚?不过是个有趣玩意儿,用着顺手罢了。这次物尽其用。”

他顿了顿,像是弹了下烟灰,轻飘飘地补上最后一句。

“死了也就死了。”

……

死了也就死了。

……

世界在林晚耳边嗡鸣一声,然后彻底寂静下去。所有的声音,车流声,引擎声,都消失了。只剩下这七个字,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切割,碾碎。

原来,她十年倾尽所有的爱恋、忠诚、付出,甚至刚刚经历的那场羞辱,在他眼里,只换来一句“有趣玩意儿”,和一句“死了也就死了”。

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不配有。

心脏那个地方,先是传来一阵尖锐至极的剧痛,痛得她几乎蜷缩起来。随即,那痛感迅速麻木,变得空洞洞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只剩下呼呼的冷风往里灌。

她居然没有哭。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脸色白得像透明,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车子停在那座熟悉的、奢华的公馆前。这是她住了五年的地方,她曾以为这里是“家”。

沈括率先下车,没有回头看她,只丢下一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