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片刻的光亮里,一个戴着狰狞鹿头面具的身影静静站着,他举着一台摄像机,镜头不偏不倚,正对着我所在的窗口。
隔着呼啸的风雨,那个本该长眠地下的男人,正静静注视着他的“艺术家”,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无声的笑。
真正的收官之作,就要开场。
第4章:他拍下了我呼吸的频率
天刚亮,雨水顺着老楼屋檐滴落,砸在地上绽开一朵朵灰水花。
对面天台上,林砚带人拉起了警戒线。空气里还飘着雨后特有的微腥和凉意。
现场空荡荡的,只留下一套摄像机和高倍望远镜组合,牢牢架在三脚架上,镜头精准地对着我工作室的窗口。
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红色的录制灯还在规律地闪烁。
赵志国小心地取下录像带,放进便携设备里。
画面稳得可怕,焦点始终落在窗前,只拍到一双手。
那双手正专注地捏着一块泥胚,指节分明,动作流畅带点韵律。
随着镜头慢慢推近,连无名指上一道浅浅的旧划痕都清清楚楚——那是我的手。
“林队,”赵志国声音发干,“这玩意儿的GPS定位芯片数据半小时前被远程清空了,但内置电池是军用级的,满电能撑七十二小时。对方至少三天前就布好了。”
三天。这时间让所有人心头一沉。
凶手像个耐心的猎人,静静潜伏,观察着他的猎物,或者说,他的“合作者”。
林砚目光扫过天台边缘,最后定在屋檐排水管的夹缝里。
那儿,一枚锈迹斑斑的金属片在晨光下反着幽暗的光。
他用镊子夹起来,是一枚八音盒的发条,形状和工艺,都和之前案件里的一样。
我噩梦里反复响起的旋律,源头就在这儿,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日夜飘在我窗外。
林砚终于彻底推翻了最初的想法。
这不是拙劣的模仿,更不是随机的致敬。
这是一场剧本早写好的“共谋表演”,而苏瑾璃,就是这场演出的绝对核心,是舞台中央唯一的主角。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对讲机下了不容反驳的命令:“立刻把苏瑾璃转移到局里地下B3层的临时安全屋,切断她和外界一切物理联系。赵志国,你全程跟进,我要你监控所有流入数据。”
安全屋里,冰冷的金属墙隔开了所有外界声音。
应我的要求,屋里所有监控摄像头都关了,只留了门外走廊的。
我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播放。
一段处理过的低沉男声在密闭空间里响起来,带着点奇怪的安抚:“别怕,我会替你完成那些不敢落地的东西。”
“老赵,”我看向一旁架设备的赵志国,“用声纹软件把背景噪音剥掉,最大程度还原。”
电流的嘶嘶声被滤掉,一段极其微弱、几乎被忽略的背景音渐渐清晰。
那是一段广播电台的午夜档节目片头曲,旋律忧伤带点古典。
我的脸瞬间白了,死死抓住桌角,指节用力到发青。
三年前,杜衡“自杀”的那个深夜,他所在的小剧场闭馆前,后台休息室里循环放的,就是这段音乐。
我猛地想起来了。
当年那部没人看的先锋实验剧,叫《提线》。
而整部剧唯一的道具设计师,就是杜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