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明晚,我回家。
我低头一看,屏幕上的时间跳到00:00,日期——
明天,就是第七天。
机会,像刀尖,已经抵到我喉咙
4.
我揣着那三片乌金鳞,一路狂飙回家,小电驴差点跑进沟里。
夜风跟刀片似的,刮得我耳朵生疼,可再疼也盖不过心里的鼓——咚咚咚,跟兜里手机一样频率,仿佛有人在我肋骨里敲门。
我家住老小区,五楼,没电梯。
我抬腿爬楼,每层声控灯都迟两秒才亮,像故意让我看清台阶上的影子。
到四楼拐角,我猛地刹住——
门口站着个人,背对我,穿黑色连帽卫衣,帽子把脑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截后颈,皮肤在灯下泛着死人白。
那背影我太熟:周野。
他死那天,就穿的这件,胸口印着一个歪嘴笑脸,血把笑脸泡成哭脸。
我喉咙发紧,想喊,却想起猫婆那句“谁拍你都别睁”。
我闭眼,数一二三,再睁开——
走廊空空,只剩灯在闪。
可墙上,多了个湿手印,五指修长,中指竖得笔直,水迹往下滑,像给我比完中指再抹脖子。
我摸钥匙,手抖得捅了三次才开门。
屋里没开灯,客厅却亮着电视,雪花屏,哗哗响。
我妈的孕妇抱枕横在沙发,上面凹出一个人形,好像有人刚躺过。
我喊:“妈?”
没人应。
主卧门缝里透出一线光,我踮脚过去,耳朵贴门——
咯吱、咯吱,像指甲刮木板,节奏欢快,还带点旋律,是周野生前最爱哼的《宝贝开门》。
我推门,灯刺得眯眼。
我妈躺在床上,肚子鼓成篮球,盖被高高顶起,被面还一颤一颤,像有人在里面拍皮球。
她睡得很沉,嘴角却翘成诡异弧度,仿佛做美梦。
我蹲下,伸手往床底探——
一股凉风先吹我指尖,接着摸到一团毛茸茸,还会动。
我吓得缩手,啪一声打开手电,照进去——
那只独眼黑猫趴在里面,绿眼反光,嘴里叼着一片……尿不湿?
不,是鱼鳞,比我手里三片还大,闪着蓝幽幽的磷光。
猫冲我龇牙,像在笑:又来晚一步。
我瞬间懂了:周野先下手,把猫婆给我的“通关道具”换了。
我伸手去抢,猫“喵呜”一声,爪子挠我手背,三条血痕火辣辣。
它尾巴一甩,鱼鳞被扫进深处,消失不见。
我趴地,把手机电筒开到最亮,照出床底全貌——
密密麻麻,全是鱼鳞,像有人把整条鲤鱼剥了,一片片粘在地上,组成了一个符号:
中指竖起的简笔画,歪歪扭扭,却嚣张得要命。
我脑袋嗡的一声,想起猫婆说的阻碍:
“鬼回头,最会骗,你走一步,他拆十步。”
原来阻碍不是我妈,不是医生,更不是道德谴责,而是周野本人——
他根本就没打算让我顺利施法,他要反客为主,把我逼成祭品。
我跪坐地板,心脏打鼓,耳膜生疼。
耳边忽地一热,像有人贴着我吹气,声音低哑带笑:
“宝贝,床底凉不凉?哥给你铺好新床了。”
我猛地回头,屋里只有我妈,她仍熟睡,可被子下的“篮球”却慢慢旋转,把被面拧成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