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弱太子妃那天,我正好听见太医说「娘娘撑不过半年」。
全宫都等着看我红颜早逝,太子却突然开始对我极致宠爱。
他亲手喂我喝药,为我暖手,连批奏折都要我陪在一旁。
直到我意外发现他书房暗格里的画像——
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落款日期是十年前。
______
意识回笼时,先是嗅到一股极苦的药气,浓得化不开,沉甸甸压在舌根,让人只想作呕。
头沉得像灌了铅,勉力掀开眼皮,视线花了片刻才逐渐清晰。帐顶是精致的苏绣,缠枝莲纹蔓延,料子滑凉,贴着皮肤。身下的床榻软得过分,却也承不住从骨头缝里渗出的那股酸软无力。
“娘娘?娘娘您醒了?”一声压抑着惊喜的低呼从旁边传来,穿着浅碧宫装的侍女急急上前,眼圈是红的,声音却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散了什么。
她小心地将我扶起些,往背后垫了个引枕。
我怔怔看着她,脑中一片空白。这不是我的房间,这不是……我熟悉的一切。
“水……”喉咙干得发疼,声音嘶哑得陌生。
侍女连忙捧来温热的蜜水,小心喂我喝下几口。温润的液体滑过,稍稍压下了那磨人的干渴。
殿内很静,角落的缠枝牡丹狻猊香炉吐着淡白烟气,是安神的苏合香。另有几个宫人垂手侍立,眉眼低顺,呼吸都放得极轻。
外间似乎有压低的语声传来,断断续续。
“……忧思过度,沉疴已久,五脏皆衰……已是虚极之象……”
另一个苍老些的声音接过,沉重,带着无奈的叹息:“……老夫无能,纵用参苓吊着,也恐……恐难熬过今岁冬寒……殿下还需早做准备。”
“半年……竟也没有了么?”一个男声响起,声线清润,却听不出太多情绪,只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若能精心将养,或可……延至明年开春……”
后面的话模糊下去,再听不真切的。
我却僵在那里,浑身血液似乎都凝住了。
半年?冬寒?开春?
我穿越了。而且,穿成了一个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的……娘娘?
胸口一阵发闷,我忍不住呛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眼前阵阵发黑。侍女吓得连忙替我抚背,声音都带了哭腔:“娘娘!您缓缓,缓缓……”
咳了许久才缓过气,我瘫软在引枕上,喘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里不堪重负的嗡鸣。
殿帘被轻轻打起,一道颀长身影走了进来。
宫人们无声跪伏下去。
我抬眼看过去。来人穿着玄色暗绣云纹的常服,眉目清俊,气质矜贵沉静,只是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落在我身上,深得很,看不出是喜是忧。
这便是太子,李桓。
我的……丈夫?
记忆碎片零星涌来,拼凑出这身子的身份——太子妃姜氏,体弱多病,性子似乎也有些沉闷。
他挥挥手,宫人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连那个近身侍候的碧衣宫女也迟疑着看了一眼,才低头退下。
他在我床边的绣墩上坐下,目光扫过我因剧烈咳嗽而泛出不正常潮红的脸。
“感觉如何?”他问,声音平直,听不出多少关切,倒像是例行公事。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难道说听见你们议论我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