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们几个围着马车,又砸又踹。直到那马车变得破破烂烂,再也认不出原本的样子,才停手。接着钻进我们的两辆马车里,扬鞭赶车,直奔城西的回春医馆。

到了医馆,我才发现后脑勺疼得厉害。伸手一摸,满手是血。大夫说,我后脑勺被短棍上的铁箍豁开道口子。流出来的血,把里面穿的粗布衫都染透了。他给我缝了十好几针。

苏幺眉骨上本来就有旧伤,没好利索。这次又被打裂了,也缝了十来针。萧烈的胳膊被人用短刀划了两下,伤口不深,大夫给敷了药,缠上布条就没事了。

其他几个兄弟倒没大碍。只有赵虎皱着眉说,他的小拇指可能折了。大夫捏了捏他的手指,说没大碍,缠上夹板养几天就好。

我去医馆后院的井边,打了桶凉水洗了把脸。对着旁边的铜盆照了照 —— 铜盆里的影子有点模糊,但能看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好在没肿得像猪头,还能认出来是自己。

我转过头,想看看后脑勺的伤。可看不见,只能摸了摸。为了缝针,大夫把我后脑勺的头发剪去了一块。我骂了句:“妈的,真丑。”

我们处理完伤口,正商量着去街角的馄饨铺吃点东西。刚走到医馆二楼的廊道,就看见对面上来一群人。大概有二三十个,都互相搀扶着,看着狼狈得很。

我们一下子停住了。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刚才跟我们打架的那群人吗?

没错,柳无常还被两个人架着。他耷拉着头,像条死狗似的,一动不动。

津州城里医馆那么多,他们偏要往回春医馆来。这不是找事吗?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们没废话,在医馆二楼的廊道里,又打了起来。这次打得比刚才还热闹。

我们从廊道东头打到西头,又从西头打回东头。对方就地取材,抓起廊道里的木凳、木桌就往我们身上砸。赵虎力气大,直接抄起旁边的担架扔了过去。“哐当” 一声,当场砸翻了三个。

我拿起墙角的竹帚,见人就抡。也不知道扫倒了几个,只觉得手里的竹帚挺趁手。苏幺不知道从哪摸来几个瓷瓶 —— 那是医馆装汤药的瓶子。他像扔石头似的,朝着对方乱扔。瓷瓶碎了一地,瓷片撒得到处都是,倒成了遏制对方进攻的好东西。

幸亏医馆二楼没有诊室,否则这么打,指不定得闹出人命。

一时间,医馆里乱成了一锅粥。来看病的病人吓得四处乱窜。有个腿脚不好的老大娘,扶着墙尖叫着往楼下跑。不知道哪间房里的婴儿哭了起来,哭声 “哇哇” 的,混着打斗声,听得人心烦。

医馆的几个护院上来露了下头。见我们打得凶,没敢上前,转身就没影了。几个小丫鬟蜷缩在房门后面,吓得大声喊:“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我就去报官了!”

我心里想:你他妈的早该去报官了。

对方本就是手下败将,这次又添了伤,战斗力差了不少。虽说这是突然撞见的遭遇战,可我们几个打架没什么规矩,怎么顺手怎么来。没一会儿,这二三十号人就又溃散了。他们跑得比上一次还狼狈 —— 有几个实在走不动的,只能被同伙拖着跑,柳无常就是其中一个。

后来有一次,我在街头见过柳无常。那时候我坐在马车上,他没看见我。他正准备过马路,嘴里叼着根烟,还是一副很拽的样子。不过他的鼻骨明显往下塌了一块,脸上还有一道疤。我不知道那疤是不是我打的,但看着就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