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要被塞进棺材冲喜了?
寅时三刻,寒雨如针。
云煞是被拖出来的。
粗麻绳勒进她手腕的旧伤里,血痂裂开,渗出暗红。
嘴里塞着破布,腥臭味直冲鼻腔,那是前夜喂狗剩下的抹布。
两名粗使婆子一人拽一只胳膊,把她从西角院那间低矮潮湿的柴房里拖出来。
门轴吱呀一响,像极了棺材盖被掀开的声音。
十五年了,她住在这间连下人灶房都不如的屋子,睡在稻草堆上,听着风穿墙缝,数着更漏滴尽一个又一个无望的夜。
今夜,却是“大喜之日”。
檐下挂着灯笼,惨白的光映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喜”字——红纸像是从丧幡上撕下来的,边角焦黑,随风轻晃,如同吊死鬼的舌头。
今日,她要嫁给城南赵家那位只剩半口气的少爷。
病痨鬼,咳血三年,眼见不活。
赵家花五百两银子,求云老太太把云煞送去冲喜。
算命先生说:若她克不死他,便是福将临门;若克死了……也正常,灾星本就该配棺材。
云煞浑身发抖,牙齿咬穿了破布,舌尖满是铁锈味。
不是冷,是体内“避息术”在逆冲。
从小到大,她唯一能为自己做的事,就是压住呼吸、敛住气息,尽量少给身边人带来霉运。
可今早她们用烙铁烫她后颈的穴道,强行打断功法,只为让她“煞气全开”,好替赵少爷挡死劫。
她知道这一去意味着什么。
要么天亮前被烧成灰撒进河里驱邪,要么在新婚夜被人钉进棺材,头七那天再挖出来曝尸三日,以证“煞女伏诛”。
花轿抬起时,天忽然暗了。
本该晴朗的清晨,乌云如墨翻涌,压得城楼都弯了腰。
雷声滚滚,却不见雨落,百姓惊叫跪地,有老妇抱着孩子哭喊:“灾星出世,天怒降罚啊!”
轿帘微动,云煞蜷在角落,眼泪混着冷汗滑进衣领。她闭眼等死。
下一瞬,马蹄声破空而来。
玄甲禁军如黑潮般席卷长街,铁蹄踏碎青石板。
为首的男子翻身下马,白衣胜雪,玉冠束发,手中一柄玉圭泛着温润青光。
他站在雨中,却不沾半点湿意,仿佛天地不敢近他身。
景渊。
当朝七皇子,天生圣人之相,三岁能言国运,五岁祈雨成功,百姓称他“人间瑞星”。
他走到轿前,指尖挑开一角帘布,目光穿透昏暗,直直落在云煞脸上。
那一瞬,时间静止。
她脏污的脸,红肿的眼,颤抖的唇,在他眼中竟如残雪映梅,凄绝而清冽。
他声音很轻,却压下了满城风雨:“此女命格非凡,非灾星,乃‘引瑞之枢’。”
随即,玉圭高举,圣旨宣下——
“天象示警,阴阳失衡,需纳异命入宫,调和乾坤。即日起,云氏女云煞,奉诏入皇子府听候调遣。”
满街哗然。
云老太太当场瘫坐,柳嬷嬷尖叫着扑上来,却被一名禁军抬手拦下,摔出三步远。
而云煞,透过那破旧的轿帘,望着那个立于风雨中如神祇般的身影,第一次听见有人对她说:
你不是灾祸。
2
第2章 他说我是他的“补命之人”?
天还没亮,静澜居的窗纸透着青灰。
云煞蜷在床角,手腕上的黑曜石镯子还在微微发烫,像有谁在远处轻轻叩她的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