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上没有绝对的永恒，”我解释道，尽量保持耐心，“但在可预见的时间尺度内，它的能量释放是稳定且近乎无限的。我们只需要建立起能量提取和转换的通道，它就能为整个文明提供几乎零成本的动力。城市将不再需要电网，飞船可以跨越星际，寒冷将成为历史……”
“但我们听说，它极不稳定。”右边那位打断了我，语气咄咄逼人，“报告里提到，在非绝对稳定环境下，它有……‘同化’其他物质的倾向。”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是项目的最高机密，仅限于核心团队知晓。他们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已经渗透得如此之深。
“任何高能量物质都存在风险，”我谨慎地选择措辞，“‘黑曜石’在稳定力场约束下非常安全。我们目前正处于关键的‘驯化’阶段，需要100天的观察期，以确保其内部结构达到理论上的最终平衡。那时，任何微小的不确定性都会被消除。现在启动能量提取实验，为时过早，风险极高。”
“风险？”中间的男人轻笑一声，那笑声经过处理，显得格外冰冷，“里斯特教授，你知道世界能源委员会给我们施加了多大压力吗？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俄·索力格’？我们已经投入了万亿资金，议会需要看到进展，而不是无止境的‘观察’和‘等待’。”
“这不是等待，这是必要的科学流程！”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我们不能拿整个实验室，甚至整个地区的安全去冒险！”
“安全？”左边的老人冷哼一声，“你的谨慎已经拖慢了进度。我们需要的是结果，是能够写入报告、让投资人安心的成果。一个小小的演示，证明它确实能释放能量，这就足够了。”
“但是力场稳定度只有理论值的87%！它的‘同化’特性……”黛娜丝忍不住插话，脸上写满了焦虑。
“女士，”中间的男人转向她，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那股无形的威压让黛娜丝瞬间脸色发白，“我们不是在请求你们的意见。启动实验，现在，立刻。”
命令的语气。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看向黛娜丝，她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反对。我看向那团仍在力场中缓慢脉动的黑液，它美丽而致命，像宇宙中最深沉的秘密。我又看向那三个隐藏在阴影中的男人，他们的贪婪和短视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我的咽喉。
我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我的职业生涯，团队的付出，科学的严谨性，还有……那潜在灾难的可怕警告。
但最终，屈服了 我的骄傲，我的原则，在现实的巨轮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感觉喉咙干涩得发疼。
“黛娜丝，”我的声音沙哑，“调整参数，准备进行一级能量激发实验。”
“教授！”黛娜丝失声惊呼。
“执行命令！”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打断了她。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黛娜丝咬着嘴唇，手指颤抖地在控制台上操作起来。一连串复杂的指令被输入，实验室内的灯光暗了下来，只剩下防护玻璃后那团黑液散发着幽暗的光芒。各种仪表的读数开始攀升，发出越来越急促的滴滴声。
三个“影子”安静地站着，仿佛在欣赏一场与他们无关的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