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场稳定度正在下降！89%... 85%...”一名助理研究员紧张地报告，声音带着哭腔。
“闭嘴，继续。”我厉声道，眼睛死死盯着核心读数。
“能量输出通道建立，开始注入脉冲……”黛娜丝的声音在颤抖。
一道细微的蓝色电光射入力场中的黑液。
刹那间，那团原本缓慢脉动的黑液仿佛被惊醒的巨兽，猛地剧烈翻腾起来！它的表面不再是平滑的流动，而是爆发出无数尖锐的、荆棘般的触须，疯狂地抽打着约束它的力场壁！
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实验室！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不好！力场过载！稳定性崩溃！”黛娜尖叫起来。
“中断实验！立刻中断！”我大吼。
但太晚了。
那团黑液猛地收缩，然后以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速度骤然膨胀！
强化防护玻璃连一秒都没能撑住，在那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面前，像纸张一样被撕裂、湮灭。
黑暗涌出。
它不是光，也不是物质，更像是一种绝对的“无”，一种贪婪到极致的虚无。它所触及的一切——合金墙壁、精密仪器、控制台、惊慌失措的研究员——都在瞬间失去所有结构，被同化、分解，成为它的一部分，让那黑暗变得更加庞大。
尖叫声戛然而止。
我最后的记忆，是看到离观测玻璃最近的黛娜丝，她美丽的金色长发在接触到那黑暗的瞬间，连同她惊骇的表情一起，化为了虚无。那三个“影子理事会”的成员，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消失在了扩张的黑暗里。
然后，是无尽的痛苦和撕裂感，仿佛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拆解、吞噬。
我应该是死了。
毫无疑问。
四．（未知时间） 苏醒
黑暗。
并非视觉上的黑暗，而是感知上的绝对空无。
我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时间失去了意义。一秒，或许是一个世纪。
某种冰冷的东西触碰着我的意识。不是物质，更像是一种……规则？一种冰冷、绝对、对一切有序之物充满排斥和贪婪的规则，正试图将我分解，融入那片无尽的黑暗。
但某种东西在抵抗。
是我的意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身体或者说残存下来的某种东西，自发地产生了对抗这种分解的适应性变化？
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仿佛在无尽的冰洋下沉，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每一次试图凝聚即将消散的自我，都会被巨大的力量重新拖回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分解的力量似乎减弱了。或者说，它达到了某种平衡？它无法彻底分解我，我也无法摆脱它。
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永恒的黑暗。
我努力地“睁”开眼——如果那还能被称为眼睛的话。
视野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布满裂纹的毛玻璃。剧痛从全身每一个角落传来，不是撕裂伤，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存在于概念上的残缺感。
我躺在一片废墟中。
头顶不再是实验室明亮的穹顶，而是灰蒙蒙的、仿佛永远被阴霾笼罩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像是雨后泥土的腥气，又混合着某种金属电离后的臭氧味，还有一种……从未闻过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芬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