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妈的关系，就像一场旷日持久的诉讼。”
“原告是你，被告是你妈。”
“诉讼请求是：请求法院判令被告，也就是你妈，闭嘴。”
“但你每次都败诉。”
“因为你妈，她就是法院。”
我话音刚落，台下几百人笑得前仰后合。
我没笑。
因为我看见了，台下阴影里，那个缓缓站起来的身影。
退休高级法官，宋慧玲女士，也就是我的亲妈，今天亲自来脱口秀现场“开庭”了。
她面无表情，声音不大，却像法槌一样精准地砸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反对。”
“以上陈述，歪曲事实，严重侵犯了我的名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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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宋法官，一个坚定的法律唯物主义者。”
“她认为，凡事都要讲证据。”
“比如，我说我爱她。”
“她会推推眼镜，问我：‘你的爱，有事实依据吗？构成立法层面的情感要件吗？可持续性多久？有第三方佐证吗？’”
台下爆发出今天第一个高潮。
我站在刺眼的追光灯下，享受着这种把窒息日常变成集体狂欢的快感。
“她教育我，要遵守《民法典》里的公序良俗原则。”
“所以，她拿出厚厚一摞法律汇编，从社会危害性、道德风险、法律后果等角度，严谨地论证了，我，一个24岁的成年女性，为什么必须在晚上十点前回家。”
“我问她，依据呢？”
“她说，依据就是为了预防我可能产生的，一切尚未发生但有概率发生的违法行为。”
“好家伙，有罪推定都用上了，我当场就想申请国家赔偿。”
笑声像浪潮一样涌来，我能看到前排的观众笑出了眼泪。
但我没注意到，在最后排的阴影里，我妈宋慧玲的脸色，已经冷得像庭审现场。
她身边的同事，那个请她来看演出的张阿姨，表情尴尬至极。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抛出了今晚的王炸段子。
“我妈认为，亲情是一种特殊的‘无限责任合同’。”
“只要她是我妈，我就得无条件、无休止地，对她的所有情绪负责。”
“但我严重怀疑，她当初跟我签这份‘合同’的时候，隐瞒了合同里的‘霸王条款’！”
“比如，我必须接受她24小时的KPI考核，却拿不到一分钱的情感分红！”
“我必须履行让她骄傲的义务，却没有享受快乐的权利！”
“这不公平！我要申请合同无效！”
现场的气氛被我推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
“反对！”
一个冰冷、克制，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全场雷鸣般的笑声和掌声，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戛然而止。
几百道目光，连同舞台上所有的追光灯，瞬间“刷”地一下，全部聚焦到了那个站立的身影上。
我妈，宋慧玲。
她穿着一身深色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空气凝固了。
有些观众可能认为这是我提前埋好的包袱，但我知道不是，我妈又要来“审判”我了。
喜剧现场，在一秒钟内，变成了庄严肃穆的对峙法庭。
我，是站在被告席上，惊慌失措的犯罪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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