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刚结束，学士服还没脱下，我就急匆匆赶回我们租了七年的小屋。雨点敲打着窗户，周磊正蹲在门口整理外卖箱，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露出那个我看了七年的温暖笑容。
"典礼结束了？我给你带了午饭，是你最爱吃的那家西红柿鸡蛋..."他站起身，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
"周磊，我们结束这段恋情吧。"我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手里的塑料袋"啪"地掉在地上，饭盒摔开，西红柿炒蛋的汤汁慢慢渗进地板缝隙。他愣在原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我看着他默默蹲下身，开始收拾不小心打翻的饭盒，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让我心头一紧。
"我研究生毕业了，要去北京发展。"我继续说道，语气显得冷漠。
他点点头，仍然专注于擦拭地上的污渍："恭喜你。那里...确实更适合你。"
"这些给你。"他突然站起身，从旧背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是你的学费和生活费，还剩一些。北京开销大，你拿着。"然后便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信封，突然明白了他早就做好了放手的准备。
记忆回到七年前的那个雨夜。
雨下得正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奶茶店的遮阳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我望着窗外瓢泼的雨幕，心里暗暗发愁。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最后一班公交早就走了，从这里走回学校要四十分钟。
店长锁好钱箱，看了眼窗外："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要不你在店里将就一晚？"
我摇摇头："明天早上还有课，得回去。"
正说着，一辆电动车冒着雨驶到店门口停下。一个穿着蓝色外卖服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头盔夹在胳膊底下，露出一张被雨水打湿的脸。他快步跑到屋檐下，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取餐？"店长问道。
"对，1994号单。"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从湿漉漉的外卖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票。
店长去备餐时，他靠在门口，望着雨幕出神。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外卖服上晕开深色的水渍。电动车停在不远处，后备箱敞开着，露出里面杂乱的外卖箱。
我继续望着雨发呆，忽然听见旁边传来迟疑的声音："那个...需要伞吗？"
转过头，看见那个外卖员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折叠伞，正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来："刚才路过便利店，看雨大就多买了把。"
我警惕地看着他，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他点点头，把伞收回去，也没再多说什么。店长拿着打包好的餐品过来，他接过后小心地放进外卖箱，用塑料袋仔细盖好。
店长关灯锁门，我们三人站在屋檐下。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
"我往大学城那边还有个单子，"外卖员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犹豫，"要不要捎你一段？这么晚一个人走回去不安全。"
我打量着他和他的电动车。后座上绑着个外卖箱，箱子上沾着泥水，看起来确实像是要继续送餐的样子。
"我也是从农村来的，"他突然改用方言，"知道你们大学生不容易。"
听到熟悉的乡音，我稍稍放松了警惕。他的电动车看起来很旧了，但保养得不错，擦得发亮的后视镜上挂着一个平安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