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本是书院书生,却要踏入李阀主的暗拳场。就连守门的护卫都斜着眼瞧我,甚至觉得我连一回合都撑不过。然而我攥紧了袖中的木簪,只因那日在巷口被乃坤一拳打翻,额角磕在青石板上的疼,到现在还记着。

沈砚秋站在李阀主的宅院外,青砖高墙,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风吹得灯笼晃悠,映得墙上的 “李府” 二字忽明忽暗。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叩了叩朱漆门。

门内传来一道女子声:“进。”

沈砚秋愣了愣。也没多琢磨,伸手推开了门。

院内没别的人,只有个女子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银簪。那时候,银簪虽不算稀世珍宝,却也是世家女子才常带的物件。女子抬了头,眉上描着淡青的黛,唇上涂着浅红的脂,明明生得一副清秀眉眼,却被这浓淡相宜的妆衬得有些落拓,像江南雨后打蔫的桃花。

沈砚秋瞧着她的脸,忽然觉得眼熟。那小巧的下颌,那纤细的脖颈,分明是那日在李阀主身边站着的女子。

“是你?” 女子语气没什么起伏,却显然记得他。“来寻李阀主?”

“正是。” 沈砚秋站在门口,手脚都有些发僵。他下意识地把双手放在身侧,指尖还在微微颤 —— 这姿势,还是在书院时先生教的,说是见长辈要规矩。

“他出去了。” 女子把银簪别回发间,起身道,“你先坐。我让人传个信,他也该回来了。”

说着,她喊来一个小厮,低声吩咐了两句。小厮点头应了,快步跑出了院。

沈砚秋选了离女子最远的石凳坐下。石凳冰凉,他却觉得浑身发热,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摆了好几次,才想起书院里坐课时的样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你会用烟管吗?” 女子从袖中摸出一个乌木烟管,递过来。

“多谢姑娘,我不会。” 沈砚秋慌忙摆手。

女子挑了挑眉,嘴角轻轻扬了扬,像风吹过水面,起了点涟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自己咬着烟管,划了根火折子点上。青烟袅袅,她捏着烟管的姿势,比李阀主那日的样子好看多了。

“你的额角好了?” 女子弹了弹烟灰,指尖纤细,指甲上涂着淡粉的蔻丹。“之前瞧着肿得像个馒头,如今倒消了。”

“那日是被人打的。” 沈砚秋笑了笑,“不过是皮外伤,早好了。”

他心里纳闷:那日自己被乃坤打得满脸是伤,连自己都认不出镜中的模样,这女子竟还能记得他。

女子又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这样瞧着,倒俊了些。”

“…… 多谢姑娘。” 沈砚秋耳朵一热,慌忙低下头。

女子忽然盯着他,眼睛都不眨。沈砚秋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姑娘,怎么了?”

“你竟还会脸红?” 女子语气里满是疑惑,“瞧着不像会来暗拳场的人。”

沈砚秋脸更红了。该死!他赶紧低下头,假装在袖中找东西。可翻来翻去,袖里只有一块帕子,是书院同窗苏小齐送的,上面绣着朵小莲花。

“你是哪个书院的?” 女子问。

“城南的明远书院。” 沈砚秋头埋得更低了。

“书院书生?” 女子笑了声,“倒少见。我认识几个明远书院的,快结业了,一个个跟街痞似的,哪有你这般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