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魔兵连滚带爬,逃得比来时快了十倍。
院内,凌端终于扫完了最后一片叶子。柳烟尝了尝汤,叹了口气:“盐好像放多了。”石铁从灌木丛里揪出那只肥硕的灵鸡,继续他未竟的追鸡事业。
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微尘。
次日,朝阳初升,给躺平山镀上了一层浅金。
一个浑身是血、道袍破碎的身影踉跄着冲上山道,几乎是滚进了宗门那破旧的院子里。正是浩气宗掌门玄诚子,仙门魁首,此刻却气息萎靡,一条胳膊无力地垂着,脸上全是血污和绝望。
浩气宗没了,各大宗门死的死,逃的逃,魔族势不可挡。他是凭着最后一点修为和侥幸才逃到这里。躺平宗虽是废物代名词,但好歹是个落脚地,或许能……躲上一躲?
他摔在地上,艰难抬头。
预想中的灭门惨状并未出现。院子里,那个叫凌端的大弟子正拿着扫帚,一丝不苟地清扫着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厨房方向飘来浓郁的香气,二弟子柳烟在哼着歌看火。后山传来三弟子石铁和灵鸡搏斗的喧闹。
祥和得不像话。
玄诚子懵了,魔族大军呢?昨夜明明看到魔尊率主力往这个方向来了!
“魔、魔族……魔军何在?”他咳着血,颤声问。
凌端停下扫帚,闻声回头,脸上是纯粹的茫然,想了片刻,才恍然:“哦,您说昨晚吵吵那群啊?”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师尊嫌他们太吵,影响睡觉,就全灭了。”
玄诚子瞳孔骤缩,血都忘了咳,呆滞当场:“……全、全灭了?”灭了一尊魔尊和数万精锐魔军?因为……吵?
凌端点点头,确认了这个荒谬到极致的事实,然后继续低头扫地。
玄诚子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那不是因为伤重,而是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某种绝处逢生的狂喜。他猛地扭头,目光死死盯向那扇紧闭的殿门。
云衍早在玄诚子滚进院子时就醒了,并且透过门缝看清了一切。
“完了。”他心头警铃大作。
他几乎能预见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感恩戴德,磕头作揖,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求老祖出手”、“拯救苍生”、“匡扶正道”……
光是想一想,云衍就觉得头皮发麻,比连续闭关一万年还累。
他只想躺平!
趁着外面玄诚子还处于石化状态,云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动作快得只剩残影。他旋风般卷进内室,扯过他那件灰扑扑的旧道袍,胡乱包了几块珍藏的茶饼,塞进一个半旧的包袱皮里,三两下打好结,甩到肩上。
溜!必须溜!立刻!马上!找个没人的深山老林,接着睡!
他蹑手蹑脚推开后窗,刚要翻出去。
“师尊?”凌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窗外,手里还拿着那把扫帚,静静地看着他,以及他肩上的包袱。
云衍:“……”
就在这时,山脚下传来海啸般的喧哗声,无数道强弱不一的气息正飞速逼近!
“躺平宗老祖何在?!”
“求老祖救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