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子点了点头:“看来姑娘不是寻常人。这十恶业,看似是十种罪孽,实则是人心的十种执念。你看那山间的竹子,若长得太密,便会互相倾轧,唯有砍去杂枝,才能长得笔直。人心也是如此,需得时时修剪执念,方能清明。”
“可如何修剪?” 灵汐追问,“比如今日市集上的掌柜,他涨粮价是贪,可若不涨价,他自己也要亏本;那偷钱袋的孩子,是盗,可若不偷,他就要饿死。这执念,似乎难以两全。”
玄机子笑了,指着窗外的雨:“你看这雨,落在田里能浇苗,落在路上会湿衣。同是雨水,作用不同,全看所处的境遇。人心的执念也是如此,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只看如何引导。”
他起身舀了瓢水倒进药罐:“明日你随我去采药,我让你看看,这世间的‘业’,如何在寻常事中化解。”
第二日天刚亮,灵汐便跟着玄机子上山。刚走到山腰,就听见争吵声。循声望去,见两个农夫正揪着对方的衣领,地上散落着几株被踩烂的草药。
“这是我先看见的!凭什么归你?” 高个农夫吼道。
“明明是我先动手挖的!你休想抢!” 矮个农夫也不甘示弱。
玄机子走上前,轻轻拨开两人:“二位息怒。这株何首乌虽能入药,却也值不了几个钱,何苦伤了和气?”
高个农夫气呼呼地说:“先生有所不知,我娘卧病在床,正需要这何首乌入药。他倒好,见我快挖出来了,就来抢!”
矮个农夫红着眼眶:“我爹也病着!这山里的草药本就少,我找了大半个月才找到这株!”
灵汐看着地上的草药,想起昨日粮铺的场景。这便是 “痴业” 吧?两人都执着于 “这株草药必须归我”,却忘了初衷是为了救亲人。
正想着,玄机子从药篓里拿出两株草药:“我这里有两株党参,虽不如何首乌名贵,却也能补气养身。二位各取一株,回去给老人煎药,如何?”
两个农夫愣住了。党参虽不及何首乌珍稀,却也是治病的良药。高个农夫先松了手:“多谢先生。方才是我太冲动了。”
矮个农夫也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不对,不该和你争抢。”
两人谢过玄机子,各自拿着党参走了。灵汐望着他们的背影,轻声问:“前辈,您这是用自己的草药化解了他们的争执,可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啊。”
“怎么会是治标不治本?” 玄机子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地上残留的草药根须挖出来,“他们今日若为了一株草药打起来,明日或许会为了一寸土地动刀子。我给他们的不是党参,是让他们明白,执念之外,还有别的路可走。这就像你心里的结,若总想着怎么解开,反而越缠越紧,不如换个角度,看看结的另一边是什么。”
灵汐若有所思。她跟着玄机子继续采药,走到一处悬崖边时,看见个穿绿衣的姑娘正望着谷底哭。灵汐连忙上前:“姑娘,你可要当心!”
姑娘转过头,泪痕未干:“我夫君上山打猎,三天没回来了。我找遍了整个山头,都没看见他的踪影,他一定是出事了……”
“你先别急。” 灵汐扶着她坐下,“你夫君平时打猎都去哪些地方?可有什么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