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五岁执掌「阎罗殿」，人称「红罗刹」。
我身边养着一把最锋利的刀，叫阿烬。
他为我挡过三十三刀，亲手埋葬我所有敌人。
他去取敌家首级时，允诺回来就陪我看尽山河。
可他带回来的，却是一个柔弱的医女。
我废了他一只手，罚他跪在刀山上。
他却用残躯护着那女人，「殿主，我这条命是你的，但求你放过她。」
我信了他所谓的「报恩」。
直到那医女挺着孕肚找到我，笑得天真无邪：
「姐姐，阿烬说他杀孽太重，夜夜噩梦，只有抱着我才能安睡。」
「他说他欠你的命会还，但他的人和心，都想给我。」
我笑着将淬了毒的银簪，送进了她的心口。
对上阿烬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的眼神，我将殿主令牌扔在他脚下。
「我准你报仇。」
「赢了，阎罗殿是你的。输了，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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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有殿规，不杀无辜医者。」
阿烬的声音沙哑，血从他额角的伤口滑落，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曾是我最沉默的刀，如今却字字如刀，扎向我。
「云柔救过我的命，她腹中还有我的孩子，她何错之有？」
他站得笔直，再无一丝一毫的恭顺。
那双曾只映着我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恨与痛。
「你不过是仗着我对你的愧疚，肆意妄为。」
「愧疚？」
我轻笑出声，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我为你铺路，为你扬名，让你从无名小卒成为阎罗殿第一杀神，你对我，有何愧疚？」
「我厌恶杀戮，是你逼我成为你的刀！」
他上前一步，周身杀气凛然，「这些年，我护着你，不过是把你当成一个挡箭牌。」
「为了能和云柔安稳度日，我才不得不为你卖命。」
「如今你杀了她，这挡箭牌，也该碎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演。
看着他将我们之间十几年的生死相依，轻描淡写地抹去。
「所以，兴师问罪，是想杀了我为她偿命？」
我将淬毒的银簪丢在他面前，血迹已经发黑。
「当初你用命护她，现在，也用你的命来为她报仇吧。」
他看了一眼银簪，眸光一凛，竟从腰间拔出匕首，狠狠捅入自己腹中。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我脸色一沉。
他又拔出匕首，对准了心脏的位置。
「殿主，我知道你不会舍得我死。」
他唇色发白，却笑得残忍，「你杀了云柔，脏了你的手。」
「我要你亲自去后山崖底，将她的尸骨寻回，为她建一座衣冠冢，再为她守灵七日，以赎你的罪。」
他总是这样，精准地拿捏着我的软肋。
以为我还是那个会为他流一滴泪，就心软的十五岁少女。
我攥紧掌心，指甲刺入皮肉。
「好啊。」
我咬牙笑道，「你今天就死在这，我正好把你们这对亡命鸳鸯，葬在一起！」
话音刚落，他身子一晃，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闭上眼，挥手道：「抬去我的寝殿，别让他死了。」
我怕脏了我的地。
我处理完殿中事务，回到寝殿时，床上的人已经转醒。
只是他目光空洞，直勾勾地盯着床顶的流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