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将一碗汤药放在床头。
「殿主。」
他终于动了,却不是喝药,而是从枕下摸出了一封信,递给我。
「这是云柔留给我的,她说,若她有不测,就让我把信交给你。」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接过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朵用血画的鸢尾花。
展开信纸,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红罗刹亲启:」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但请你不要为我悲伤,因为我是带着阿烬的爱离开的。」
「他说,你是高高在上的殿主,是永不坠落的星辰,而我,才是他伸手可及的人间烟火。」
「他说,他为你杀人,为你染血,只是为了还清欠你的恩情。还清了,他就能毫无负担地来爱我。」
信的末尾,还画了一样东西。
是我用自己的青丝和阿烬的血,亲手编织的同心结。
曾是他从不离身的宝贝。
如今,那同心结旁边却多了一个小小的奶嘴图案。
云柔写道:「阿烬说,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就把这个给他当第一个玩具,让他从小就知道,爹娘有多么相爱。」
我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
我抬眼看向阿烬,他依旧面无表情。
「看完了?」
他问。
「所以,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
「她不是外人。」
阿烬终于转头看我,眼中是化不开的悲哀,「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
「而你,」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是杀人凶手。」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阿烬,你真可悲。」
我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
「你爱上的,不过是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住口!」
他猛地坐起,一把挥开我的手,「你不配提她!」
我看着他猩红的双眼,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
「好,我不提。」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你送给她的定情信物,那个同心结,现在在哪?」
「我扔了。」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我的贴身侍女,小月。
她端着一盆血水,吓得脸色惨白。
「殿主恕罪,我看那东西旧了,又沾了血,就……就自作主张给处理了。」
阿烬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骇人。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翻身下床,一把掐住了小月的脖子。
「你说什么?你把它扔哪了?」
小月被他掐得几乎窒息,只能拼命摇头。
我冷眼看着,没有阻止。
直到小月快要翻白眼,我才淡淡开口:「阿烬,放开她。」
他置若罔闻,手上的力道反而更重了。
「怎么,一个死人的东西,比我这个活人的命令还重要?」
我的声音冷了下去。
阿烬身形一僵,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小月瘫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
「当然重要!」
阿烬突然暴怒,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
「那是云柔留给我唯一的念物!是你,是你害死了她,现在连她最后一点东西你都要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