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云端着瓷碗的手一抖，白色的瓷碗瞬间掉在地上，“嘭”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滚烫的粥溅在他的裤脚和鞋面上，他浑然不觉，只双眸紧紧盯着站在门口的管家。
“陆叔，你在说……什么？”
躺在旁边病床上的唐晓悠听到这话，眼睑低垂，眼里的异色一闪而过。
下一秒，她故作惊骇地看向陆管家，出口的语气满是难以置信。
“陆管家，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的，对不对？只是一场普通的车祸而已，怎么就让绵绵死无全尸了？”
陆秋眨巴着大眼睛，有些疑惑地说：“是啊，当时小秋也在车上，小秋都没事了，绵绵阿姨一定也不会有事的。”
陆青云听到这话，原本惊骇的神色跟着收敛了几分，眸色晦暗地看向陆管家。
“陆叔，你回去告诉绵绵，不用跟我玩这些把戏，等小秋和悠然身子好一点，我自然会回去陪她。”
唐晓悠眸色一闪，一脸关切地看着坐在女儿病床旁边的男人，“青云，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绵绵一定是被吓到了，你回去看看她吧，小秋这边有我就够了。”
“爹地……”
陆秋虚弱地喊了一声，抓着陆青云的手不自觉收紧。
陆青云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头也不回地对陆管家说：“陆叔，小秋年纪还小，需要我的陪伴，你回去跟绵绵说一声，让她别跟一个小孩计较。”
陆管家怔愣了半晌，他回神后，面色惨白地看着陆青云，嘴唇哆嗦着说：“少爷！不是这样的，夫人真的死了！交警和医护人员赶过去的时候，夫人的车子刚好发生了爆炸。”
“等……等爆炸的火熄灭后，车子只剩下了一个车架，夫人她死无全尸。”
“嗡——”
陆青云感觉耳边响起了一道巨大的轰鸣声，瞬间盖过了所有声音。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他有些呆愣地看着陆管家。
他想站起来，走到陆管家面前去问清楚，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绵绵……”
这一瞬间，陆青云的脑海里突然再次浮现出他在去接唐晓悠时看到的画面。
两辆车都侧翻了，一边是陶绵绵，一边是唐晓悠和陆秋。
是他选择了救唐晓悠和陆秋。
是他放弃了绵绵。
当陆青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离那滩狼藉的粥和碎瓷片只有咫尺之遥。
绵绵死了，死无全尸。
陆管家刚刚的话，像锐利的冰锥一样，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一刀又一刀，扎得他的心脏血肉模糊。
“绵绵！”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嘶吼声从陆青云嘴里传出，带着满是悲戚的绝望。
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撞开管家，像一头彻底失控的困兽一样冲出病房。
“青云，你要去哪里？！”
“爹地！”
唐晓悠和陆秋同时担忧地喊着，可陆青云却什么都听不见，他只想去找陶绵绵。
他不信她真的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