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在狱中用指甲在纸上刻出来的,地址写的是“江家老宅后院,老槐树下三米处,地下三十厘米”,后面还画了个简单的铁盒图案。“那里面有能证明我清白的东西。”孟兰的眼神变得格外认真,“顾律师,你一定要去。拿到东西后,你会明白的——我们之后,还会‘见’面。”
“见面?你还有不到一周就要被执行死刑了。”顾沉皱着眉,把纸条塞回口袋,语气带着几分敷衍,“孟女士,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复核案件,但找东西这种事……”
“你会去的。”孟兰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老树皮上的纹路,“因为你父亲顾伟的死,和我的案子有关。你母亲现在还住在当年的出租屋吧?她床头的抽屉里,应该还放着顾伟当年的警号牌,你可以去问问她。”
顾沉的呼吸瞬间停滞。父亲的警号牌是母亲的命根子,从不离身,这事除了亲戚,没人知道。孟兰怎么会清楚?他刚想追问,会见室的铃声突然响了,狱警推门进来,催促着孟兰回去。
“顾律师,一定要去!”孟兰被带走时,还在回头喊,声音穿透铁窗,落在顾沉的心里,“八音盒的旋律是《致爱丽丝》,别记错了!”
走出看守所时,外面下起了小雨,顾沉站在台阶上,摸出口袋里的纸条,指尖冰凉。他给助理林晓打了个电话,让她去查孟兰案的卷宗补充材料,尤其是15年前案发时的邻居证言和现场勘验报告,自己则驱车往母亲的住处赶。
母亲的出租屋还在老巷里,只是比15年前更破旧了。顾沉推开门时,母亲正在缝衣服,看到他进来,愣了一下,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阿沉,今天怎么回来了?”
“妈,我问你个事。”顾沉蹲在母亲面前,捡起针线,“爸当年的警号牌,你还在吗?”
母亲的脸色瞬间变了,手不自觉地摸向床头的抽屉:“在……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认识孟兰吗?江家老宅的孟兰。”顾沉盯着母亲的眼睛。
母亲的身体猛地一颤,手里的布料掉在腿上:“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她不是早就……”
“她还活着,下周要被执行死刑了。”顾沉的声音有些发紧,“她告诉我,爸的死和她的案子有关,还知道你床头有爸的警号牌。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亲沉默了很久,才慢慢抬起头,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流:“你爸当年查江宏的案子,查到一半就出了‘意外’。他去世前一天晚上,回来跟我说,江宏的死不简单,背后有人撑腰,让我把他的笔记本藏好,千万别给别人看。后来孟兰被抓了,你爸的案子也不了了之,我怕你出事,就没敢跟你说……”
顾沉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终于明白,孟兰不是在胡言乱语——她知道的太多了,多到让他不得不去相信。
三天后,顾沉接到了看守所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狱警声音很平静:“顾律师,孟兰今天上午被执行死刑了。她临终前说,一定要让你去江家老宅找那个铁盒,还说……谢谢你。”
挂了电话,顾沉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都市,突然觉得一阵恍惚。他拿起车钥匙,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径直往江家老宅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