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走？”我声音发颤，几乎听不见，“怎么换？换去哪里？”
阿婆浑浊的眼睛盯着我，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它成了你，你……就成了无主的孤魂，困在它来的那片阴祟地里，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
我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土墙上，滑坐到地上，牙齿得得地敲响，冷，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冷。
“阿婆……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被换掉……”我语无伦次，只会重复这一句。
阿婆喘着粗气，像是在积蓄力气。她松开我，踉跄走到屋子角落的神龛前，那里供着一尊蒙尘的模糊神像。她摸出三炷细细的线香，就着香炉里残留的一点火星点燃，插上，嘴里念念有词，拜了又拜。香烟袅袅升起，味道辛辣又陈旧。
然后，她猛地转身，走到床边。她的小孙子睡得正沉，呼吸均匀。阿婆小心翼翼地从孩子脚踝上解下那枚乾隆通，铜钱在她手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热的生气。
她走过来，一把扯过我的右脚踝。那被无形之物烫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忍着点！”她命令道，声音不容置疑。
只见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新的、更粗些的红绳，那红色艳得像是血。她飞快地将铜钱缠在我的脚踝上，红绳勒紧皮肉，铜钱死死压住那处灼痛点。一阵尖锐的刺痛让我差点叫出声，但随之而来的，竟是一丝奇异的、镇定的清凉感，顺着脚踝蔓延而上，暂时压下了那跗骨之蛆般的冰冷控制感。
但这感觉微弱得可怜。
“光这个……挡不住它第三次。”阿婆喘着气，额头渗出汗珠，“它尝过你的‘应声’，认了路，普通的法子拦不住了。”
“那……那怎么办？”我抓住那枚铜钱，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
阿婆的眼神变得幽深，她凑近我，压低了声音，气息带着一股陈年的香火味：“得找到它的根脚。”
“根脚？”
“它打哪儿来，为啥缠上你？”阿婆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它不是凭空来的。横死的？冤屈的？冲撞了啥？得知道它的‘由头’，才能找到送走它的法子！”
她枯瘦的手抓住我的肩膀，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你想活命，天亮之前，必须想起来！最近碰过啥不干净的东西？去过啥不该去的地方？做过啥……亏心的事没有？！”
最后那几个字，她问得又轻又沉，像锤子砸在我心上。
亏心事？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混乱。最近？我能有什么亏心事？我一个穷小子……
“没有！阿婆，我没有！”我慌忙摇头。
阿婆盯着我，那目光像是能剥开我的皮肉，直看到我心里去。她不再追问，只是沉沉道：“想起来！不然三天后，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她转身，又从神龛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脏污的布包，塞进我手里。里面像是包着些粗糙的颗粒和硬物，刺得手疼。
“门槛石下的老土混着香灰，还有块雷击木的碎屑。”她语速极快，“拿回去，撒在门口窗沿，能挡一阵，就一阵！快走！天亮鸡叫前弄好！”
